尉肖河白了他一眼，懒得再听尉清曲胡诌。便独自起身走回屋内，从里面端出来一盘片云糕。雪白的糕片用朱红的瓷盘托着，像是冬日里的雪覆红梅。

尉肖河又坐回原处捻起一片送入口中，甜糯的片云糕刚触到舌尖便化开。尉清曲看了干咽口水，突然觉得饿了。

他指指天上的太阳，对尉肖河说：“都晌午了，该吃午膳了。”

说罢跑去后院，喊来三个丫鬟去后厨端些菜来。

明粥、蒸鱼、鸡汤、炒茸，一顿饭大多都进了尉清曲的肚子。等饭饱之后两人换地回屋坐着，尉清曲却还惦记着那盘片云糕。

他常吃的糕点，不过是桂花糕、枣酥什么的，却少见这做得雪白的片云糕。想吃便厚着脸皮向尉肖河讨，尉肖河将饭前还剩半盘的片云糕递到他面前。

“这糕点，在大哥院里也极少吃到。”尉清雨一口一块咽下去，看得尉肖河直叹暴殄天物。

“哦，前两日长洲送来的。说是在街市上看见，外地商贩带回京城的，比寻常片云糕要稀罕些。”

尉肖河口中的长洲，正是尉府二少爷尉长洲。

吃得正欢的尉清曲先是一愣，那尉长洲素与他们不来往。后又觉得口中的片云糕味道怪异，怕不是送来之前在里面下了药。

尉肖河见他含着片云糕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便伸手抢那盘中余下两片：“你若不吃，还给我罢。”

飞快挡住尉肖河伸向盘子的手，尉清曲捻起盘中最后两块一并吞下，说道：“我只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哥若是喜欢，日后我买来送你便是。”

“说来也怪，我只在集市上找到家难下咽的糖糕铺子。这么好的点心，却偏让尉长洲遇到。”尉清曲舔舔嘴角，回味口中余留的清糯香味。

尉肖河随手拿起书翻看，回了句：“不是一条街市罢了。”

尉清曲赖在尉肖河院中，一呆便是几个时辰，直到傍晚见不着光了才起身打算回去。

“哥，那片云糕可还有，再给我一盘吧？”尉清曲站在门外，就着烛光问尉肖河。

尉肖河揉揉眼，灯光昏暗视线恍惚：“你吃的是我院里最后一片……你若还想吃，长洲院中倒可能还有。”

尉清曲悻悻道：“那就算了，我还不如自己去买。”

说完冲尉肖河招招手，转身走了。

院里漆黑，刚入夜小厮偷懒还未点上灯笼。尉肖河站在门内便试出冬夜的寒气，一股风将他出门送尉清曲的想法都卷没了。

他回身，正要吩咐渠荷将屋门关上，免得寒气都侵到屋内。就听到院里轻喊道：“哥，我还有事和你说。”

原来是尉清曲和白瑶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尉清曲就丢下白瑶独自折回来。

尉肖河探头往院内看去，微弱月光下只探出个虚实人影立在院中央。他裹紧衣物顶着寒气，也独自一人捧着手炉走到院中。

待尉肖河在人影前站定，才看清尉清曲那张仰头望他的脸，上面的神情纠结疑虑，还藏了一份自我厌弃。

“什么事？”尉肖河问。

尉清曲顿了半刻，朝他小声道：“若我真去做了男妃……大哥你可还认我？”

尉清曲问地认真，尉肖河自然也答地认真：“横竖你都是我弟弟。”

尉肖河只见尉清曲眼中有微光闪了闪，也不知是天上的星星倒映下来还是他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