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严寒清日。

眼见着都一月中旬了，积雪融得所剩无几。尉肖河在屋中歇息，只觉得今日也与往常一般冷。渠荷端药进屋开门时，魏肖河被冷风吹得哆哆嗦嗦。

“这些天，是不是又变冷了。”尉肖河寻来手炉团着。

渠荷步伐微顿，接着答道：“是冷上一些。”

这些天来尉肖河都养成了习惯，等渠荷端药来时就把手炉焐在掌心了，用来抵御门外蹿进的寒风。

尉肖河接过渠荷手中的汤药一口饮尽，温热的液体下肚暖了全身，比手炉有用多了。

他问道：“今日天气可还好？可出去院中走走？”

“天还好。”渠荷递上糕点给刚喝过药的尉肖河：“可以出去走走。”

尉肖河接过糕点，拿在手里看是块核桃酥。

“怎么不是桂花糕，有些时日未吃到桂花糕了。”尉肖河嚼着核桃酥，只觉得香是香但却不是花的清香，糕点的话还是那桂花糕最好。

“府上存的桂花都已用尽了，小厮正在城里找可以买到桂花的铺子。这还尚未找到，所以府里有几日未做桂花糕了。”渠荷回答。

往年府中存的桂花都可用到盛夏，今年却是刚到冬末就用没了。尉肖河也未多想，以为是去年秋时桂花盛开，府上仆人偷懒少摘了些桂花。

却不知去年桂花摘得是和往年一样多，只是入冬后尉肖河病情加剧，汤药喝得要比往年多。尉肖河有个习惯，喝过汤药必须吃上几口糕点祛除口中苦涩。今年他汤药喝得比往年多，府上常备着桂花糕，所以桂花也消耗得快，刚到冬末就没了。

这事渠荷自然不会向尉肖河提起。

吃过饭后尉肖河打算出院子转转，虽说尉府里看来看去也都是往日看过的相同景色，但总比没有好，遂喊上渠荷玉衍与自己同去。渠荷走前怕路上突然起风，特地将手炉中的炭火换新一并带去。

尉肖河迈着步子还算稳健，他也不说去哪，直直往后花园走去。

去的又是那座偏僻的小亭子。

他说天天看这亭子腻味，又要天天都来一趟。来了直嚷嚷无聊，却又不愿意走。每日直愣愣望着池中乌龟，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那只冬眠乌龟望醒。

好像连上天都开始同情如此百无聊赖的尉肖河，今日到了亭子里，他刚坐下便发现石头上的乌龟正伸头往池水里爬。

尉肖河惊讶道：“它醒了，它怎么会醒。”

玉衍望望乌龟，可算是见到这每日伏在石上的龟壳动弹了，小丫鬟说道：“兴许是这几天变暖，冬眠也该结束了。”

出门时渠荷刚与他说过，这几天比前几日还要冷上一些。变暖？我怎么没觉得变暖。尉肖河捧着手炉依旧觉得天寒。

看着平静池面已无浮冰，望着尽力往池里爬去的乌龟。尉肖河有点恍惚，便抬头寻天山的太阳。一轮圆日灼灼挂在天边，阳光比之前要刺眼许多。

身边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天气回暖，可尉肖河却丝毫感觉不到。

他想了半天，才想到兴许是病情加剧，自己越来越畏寒的缘故，所以察觉不出气温回升。随着每况愈下的身体，他只觉得天越来越寒。直到最后，寒得如阴曹地府一般冰结进骨子里，他这条命便会一同跌到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