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小的乌龟，他一看就是看了三年。

娄夏渊辽说的保他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也没应现，原来这个半仙般的神棍也有失算的时候。

尉肖河摸着手中暖炉，望着池边晒太阳的乌龟。在尉府后花园养了三年，乌龟也不见长。除去龟壳比刚送来时颜色深了点，就无其它变化。

“现在的世道，这只乌龟每天不愁吃食，过得倒比寻常百姓家还好很多。”渠荷望着乌龟，觉着它日子过得惬意：“百姓吃饭不都看老天爷的脸色，这两年不是冻害就是水灾，难呀……好不容易投胎做了一世人，却生在这么个不景气的时候。”

这声感叹是发自肺腑的。渠荷不是养在深闺中不问阁外事的大小姐，她不过是个替主子跑腿的小丫鬟。她见过跪在路边乞讨瘦骨嶙峋的孩子，见过为了一口饭卖掉女儿的父母，见过家道中落弃笔无路的富家少爷。她见过的落魄人家，比尉肖河见过得要多得多。

尉肖河没想过这些，问道：“水灾冻害的事，这两年我也常听父亲提起。可是前月去街市，我看还是挺热闹的，百姓过得也没想象中艰难。”

“那是在京城，天子脚下自然能得到庇佑。可是出了京城，再远些的郊外，少爷就能看见那些因灾害吃不上饭的百姓，背井离乡都往京城来。可是，城楼的侍卫又不会放那些鱼龙混杂的人进来。”渠荷向他解释说。

听到这些尉肖河坐直了身子叹道：“我竟都不知这些……不过，人各有命罢了，遇上了，那就是命里注定的。”

与娄夏渊辽在一起呆久了，尉肖河也变得越来越信命。尤其是禁足半月，在院里看了《紫薇斗数》《七政四余》，他也了觉着那些玄乎奇玄的东西还是有点道理依据的。尉肖河根据自己生辰八字也学着算命数，最后算出些与自己搭不上的东西。说什么“命有贵人福禄天赐，可保他百岁，却也命犯孤鸾，独活一生”，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也不知娄夏渊辽有没有为他算过，那个神棍算出来的命数，必然是比他自己算得要准许多。

渠荷听自家少爷也开始开口说那些“天命”，便知少爷是看多了《紫薇斗数》。

“我从前倒是没听大哥你提过，‘人各有命’这一说。”

尉肖河这一番话不但被渠荷听去，也被闲来无事在花园赏景的尉长洲听去。

尉肖河不似尉清曲般仇视这个庶子，见是他来了起身招呼道：“原来是二弟，今日怎么有闲到花园来？”

尉肖河也做过几年太傅，知道那官职看起来只是教书育人表面轻松，可教得都是皇子皇孙，很少有得闲的时候。

“今日太子去了武场，我无事便在家中了。”尉长洲又问：“大哥刚才的话？”

尉肖河见他对刚才的话十分上心，解释说：“不过是看了两本书而已，就越发觉得人的一生会经历什么，都是在刚落地时第一声啼哭后就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