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闪开！”祁皖江率先看到那一团不明物体朝福喜飞过去，立马下令。

宋北渚和柳长知二人敏捷避开，三人一同立到屋顶上，而阿佛头顶的一撮毛正在不断变大，在月光下，那毛上都泛着银光，都是一把把缩小的匕首，锋利程度不言而喻。

“啊！”两声惨叫一同响起，三人皆是瞪大了眼，那团毛球穿过了皇帝的身体，又长出手来往福喜嘴巴里爬去，每爬一次，那福喜的嘴巴就往后撕裂一寸，最后毛球钻完，从嘴巴接缝处，福喜断成了两截，暗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那是……什么厉害玩意？！它不见了？！”宋北渚惊讶之余，那团毛球在空中消散，一根毛都没留下。

“喵。”极其不满地一声叫唤。

南渡伸手摸了摸阿佛的头，笑了笑：“这妖怪在你眼里也不算什么，都经不住你玩呢，下次下次，我知道你憋太久了。”

阿佛伸出鲜红的舌头来舔了舔南渡雪白的指尖，又将头往南渡怀里窝了窝。

“刚刚那东西，我怎么觉得像那日我在山下遇见的青虎？”宋北渚发问。

南渡心里一咯噔，忘了让阿佛变换颜色了。

“你到底对那青虎有多大执着？那日也是你变的幻象吓人的吧？想要一下山就树威风……哼，作派不过如此！”柳长知照例冷着脸，一想到那日被戏耍脸色又青了几分。

“长知兄，我发誓，那日真不是我故弄玄虚……”宋北渚只差声泪俱下同这个冷气逼人的剑派弟子解释了。

“快些离开吧，这可是皇宫，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可是杀了皇帝啊。”祁皖江将剑收回剑鞘，转过身率先跳下了房顶。

“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呢？”宋北渚将南渡的手不动声色拉进手里，任宽大的道袍遮挡住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他们啊……”南渡指间那一丝福喜残存的灵魂将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了南渡。

皇帝从小不受宠，生着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又自小患疾，人人都欺负他，后来翻书知道了福喜，一人鼓起勇气去那深山老林捉那福喜。

祸兮福所倚。

前几年遭的罪都让他在这一次卯足了劲的好运，一个妖怪没遇上，还恰巧捉到了小福喜，他这一生做的最变态的事，无非人吃妖，又何况那小福喜连眼都没睁。

福喜福喜，吃了小福喜，自然该有的福气好处都来了，大福喜自然动不得皇帝了，大福喜没了儿子，身体能力会差很大一截，皇帝很聪明，他说，只要妖怪帮忙护着这繁荣昌盛的盛世，让他成为人人称赞的明君，要比任何一代的明君都要圣明，要让整个司阳城的百姓，只信他一人，只奉他一人为神，他就养着他，用整个人气鼎旺的皇宫，养着他这个妖怪。

福喜也的确帮他做到了，而代价，便是要吸宫里侍卫侍女后妃的精气，最需要的，还是人肉，这可难倒皇帝了，要护盛世，要百姓相信自己，无非就是路无饥民，无恶霸，相安无事一生，可这妖怪要吃人才能帮着自己啊。

那就不如，路无饥民。

皇帝想着如此，便趁夜将街上的乞丐通通捉来，每天献上一个给他的妖怪大人，这一献，就是十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乞丐呢？

这可简单的很，唆使朝堂大臣演一出强行征税的戏码，就能多出一条街的乞丐，最后再暗中释放为他出力的大臣们，大臣们改头换面，又是一个个富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司阳城的怪象，无非一夜多了许多乞丐，又在某一夜，全部消失不见。

“妖怪威胁皇帝的。”南渡捏碎福喜最后一丝魂魄，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想也是的。”宋北渚有些释然，低笑了几声。

三人在月色正浓时，消失在空中。屏障也随之而破，蜂拥进大批士兵，看到地上的惨象纷纷呕吐不已。

我们奉为神明的陛下，被妖怪杀死了。

他们都这样想。

“皇帝驾崩了！”

丧钟长鸣。

街上小商贩高呼了一声，整条长街的人纷纷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来，低低的抽泣声，慢慢扩散开来。

“可真是变作了神呢。”南渡长叹一声，垂头蹭了蹭阿佛的额头。

这皇帝，既是他们的神明，也是暗中玩弄他们的恶魔。那他到底是善是恶，谁知道呢。而人间的，天上的，地狱的，妖怪恶魔人，通通都是，善恶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