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遗憾的是，这种恨没能持续下去，便被官能的刺激所取替。

没办法，性/行/为就是人类最最低层次和最原始的觉悟，也是唯一可以无师自通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就是会硬，就是会丧失理智，挡都挡不住。

也许还有一点让沐森百感交集，在自己所爱的男人床上和另个一个男人做/爱，这感觉就如同宣战一样，而敌人就是深陷于这场苦恋中的自己。

但当寞行从袜子的小口袋里摸出安/全/套时，沐森还是不由的笑了出来，这是一个法国男人的标志，或许做/爱对他们来就像上了一次厕所一样简单，沐森突然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便池。

他笑个不停，寞行也不停吻着他眼角淌下的泪水，然后再次封住沐森的双唇，让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能沉默在这场性/爱里。

沐森像受训的猎物般被压在床上，其实寞行并没用太大的力量，只是他的体格看起来略微精壮，而沐森又瘦胳膊瘦腿的，才将这画面显得过分粗暴。

他双手死死抓住床单，就如同经历酷刑般，歇斯底里的喘息和呻/吟，然后被引导换了好几次体位，当挺入的力道让他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全身颤抖时，他抱紧了寞行，在他耳边沙哑着低语：「……我被你催眠了……我被你催眠了对不对……」

沐森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催眠了，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行径，但又不确定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刚才的那个响指，也可能是抬眼时看见的那手法目眩的扑克牌……他只知道自己被催眠得十分彻底，这种感觉不亚于吸食药物所产生的冲动和兴奋。

寞行听着他不断的呢喃，仍旧面带微笑，身下的进攻虽没有松懈，但抱着沐森的力度却很轻柔，他迟迟没有回应，只是将一个个零碎的吻落在那张早已绯红的脸颊上，就仿佛是一种奖励似的打赏。

「……什么……时候……」沐森艰难的发音，每一个音节都说得极为吃力。

寞行却笑出了声，停下动作，直勾勾的凝视着沐森的双眼，邪气的拉动一下嘴角：「在我为你戴上戒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沐森突然感到起先被带上戒指的那根手指传来了隐约的刺痛，几乎是心有余悸的看向自己环抱在寞行脖子上的双手，那枚被砸还给寞行的戒指，却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指间，沐森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取下来过。

自从认识这个人后，他的记忆就变得混乱起来，现实与虚幻也越发分不清楚，或许他根本没有那么专一，没有那么爱阮淼淼，只是得不到才心有不甘，带着寞行去医院，并非善意的探望，而是恶毒的想让阮淼淼后悔，让欧文嫉妒那个人对自己的余情。

沐森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后怕，那枚戒指仿佛越变越小般紧紧吸附着手指，就像两人此刻交合的身体，寞行发梢凝聚的汗水不时滴在上面，如同岩浆一样浓稠而滚烫，传来了阵阵断指般的钻心疼痛。

在这之后，沐森没说一个字，他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说不出，因为寞行总算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用洪水决堤般的律动，将身下的人狠狠淹没。

他时常把性/爱也视作一种魔术，甚至比所有的魔术都要精彩，看着身下的人因为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而发生变化，从僵硬变得柔软，由抵触转为接纳，连肌肤的色泽也从变色龙般的防御蜕变成魔芋花般的引诱，这种愉悦远远超过了在舞台上得到的掌声和欢呼声。

比起沐森时而欲哭将哭的摇头，时而混沌的咬着他肩膀不松口，寞行倒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和什么人做。

除了男人生理上本能的兴奋以外，寞行还夹杂了许些意外，在他眼里或许沐森并非是个认真又单纯的家伙，在帮自己脱困那晚，寞行就见识过他对付那些枪手时的『风情万种』，以为那是他的本性，但如今看来那只是一种潜质。

的确，他有些失算了，沐森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分明看上去都是做/爱时会很大胆，很淫/荡的人，真枪实弹过后，寞行惊讶于他连基本的享乐都不擅长，哪怕舒服的体位也不敢要求继续，只要寞行想改变，他都战战兢兢的顺从，就算体内的欲/望已达到饱和，也不懂得用肢体或眼神告诉对方。

他看得出来，沐森或多或少经历过性/事，虽不是一张白纸，但却被人涂鸦得不够彻底，自己就像是在用别人剩下颜料作画，他觉得沐森可怜的同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残忍。

直到看见身下的人急促的喘息过后，不自觉的弓起身子，扣紧了寞行的背部，抬起被欲望弥漫的水润双眸，微微动着唇，发出细微的音量，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寞行贴近他唇边，从传来的热流中才勉强听清。

「好可怕……好可怕啊……」沐森不断重复着。

寞行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

他再次观察起沐森的表情，眉头紧蹙，眼角轻微抖动，就像是在哭泣一样，怎么看都是一副即将奔向愉悦顶端的模样，难道不是应该说些令人亢奋的话才比较正常么。

不知为何，虽然是奇怪的呢喃，但却像一根针扎进了某个敏感的穴位，仿佛比任何下/流或色情的言语还要刺激。

浅浅淡淡的怜悯之下，隐藏的却是一种凌辱般的快乐。

又一轮失控的律动过后，任由沐森拼命挣扎却难以自拔的紧贴着他，身体反复的小小痉挛，在快感到达极致的那一刻，沐森在他耳旁艰难的唤道：「杀了我……」

在将沐森推/送愉悦巅峰的同时，寞行也达到了高/潮，除了下体紧致的粘湿，那一句『杀了我』成了这场性/爱落幕时唯一的余韵。

沐森真的就像被人夺去了生命，一动不动的昏睡了过去.

当然，在做/爱时所说的话，并不能信以为真，寞行以前和其他人做时也听见过『爽得快要死掉』『操死我』之类的话，那是一种兴奋的表现，为彼此的床笫之欢平添乐趣，好像因为太舒服就这样死掉也没关系。

可沐森的那一句『杀了我』却刺进了他心里，激烈的快/感中带着过量掺拌的绝望，寞行觉得他或许是真的想死，甚至唯恐自己一旦欲望放肆便会杀了他。

因为剧烈的运动，寞行腹部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稍显疲惫的打量着沐森红潮退却过后苍白面容，瘦瘦的躯体看起来特别脆弱。

寞行从不给人妄下定义。

因为人本就是极其复杂而难以捉摸，并非一两句可以简单概括。

但这一刻，他说沐森就是一只折翼的天使，有经不住的美好，也有抵不过的苍凉，面向着天堂，却也背靠着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