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子(二)
Story: 陆先生今天表白了吗 Author:橘子很甜呀 words:2077 Update time:2021-09-09 19:36:26
沈念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痛的,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痛的。原来他的父亲管教他,不是只是为了管教他。这顿毒打是为了瓦解他的意志,在意识凌乱之间点头,让他永永远远退出星辰集团。
沈念忽然笑起来,巨大的疼痛使他的笑声都是颤抖的。他在父亲的眼睛里看见了鲜明的欲望与野心。外祖父打下的江山就在他沈念的手上彻底拱手相让了。
以后的星辰集团,和许家再无关系了。
修长漂亮的臀腿青紫交叠,鲜血从绽开的血沟往下淌。他好像身上疼,又好像心里比身上更疼。
沈念哆嗦着问一个已知的答案,“所以你是拿我妈要挟我,让我退出星辰集团?”
这个问题太可笑了。可笑的两人都心知肚明,还要说出口让人难堪?
沈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把拽着沈念的脑袋往地上磕,恶狠狠骂道,“小畜生!”
如此还不解气,沈睿抄起地上的胶皮条朝着他抽去。也不管什么地方,他不像是在打人,而像是在剁砧板上的一块肉。要狠狠的把他剁烂了,剁碎了。
沈念忍受着狂风暴雨,他竟然还以为父亲是因为他做了不检点的事情,所以才如此暴怒。原来父亲只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所以才这样作践他。而且是用最没有尊严的方式作践他。
他自小跟随外公长大,很少见到父亲,父亲对他始终都是淡淡的。小时候他也努力去接近过父亲,他以为父亲只是性子冷淡。直到见着父亲和沈相濡、沈以沫的相处。他才知道原来不是。
其实外祖父过世的时候告诉过他,在他接管公司之前,留有的股份由父亲暂时管理。
他知道那份股份协议书,只是他注定要辜负外祖父的期待了。
沈念眸中水雾四起,心口像是被扎了无数把小刀。他在地上的血泊里挣扎着,颤颤巍巍道,“好。我答应你!也请你答应我,在妈面前保密。”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睿颇为满意。一把将拽了沈念起来,直接提起他的牛仔裤,粗糙的布料直接粘上他满是伤痕的皮肤,沈念疼一下子只差昏死过去。
沈睿捏了捏他的脸,警告道,“董事会上当着叔伯长辈,你知道该怎么说的?”
沈念艰难点了点头。
沈睿从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直接浇在他脸上,他原本就疼的连视线都是模糊的,现下大冬天被冷水一浇,一激灵,身上的疼痛叫嚣的更近厉害。
他的口腔内壁咬破了,脸上都是血。原本俊秀好看的一张脸布满了血渍。沈睿拿纸巾就着矿泉水擦了擦沈念的脸。
身上的伤也不必理会,脸上的血擦干净了就行了,沈睿道,“你自己坐电梯去二十层。”
然后沈睿拍了拍西装上的灰渍,扬长而去。
沈念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忽然间眼眶一红,之前所有的隐忍和骄傲都绷不住了一般。泪如泉涌,硕大的水珠子砸在锁骨上。他靠着一辆车,撑起身子,第一次哭的这么狼狈。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够好,所以父亲才对他始终淡淡的,他考上了F市最好的高中,又考上了最顶尖的大学。他样样都是最优秀的,从学业到社交,包括打理公司事务。叔伯没有不夸赞的。他们都说星辰集团后继有人。
可是沈睿甚少给他一个笑脸,尤其是外祖父过世之后。
沈睿却总对着沈相濡笑,那种笑和对他的皮笑肉不笑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宠溺的眼神,不管沈相濡做的好不好,又或者是提了什么过分要求。沈睿都是那样温情满满的慈父。
沈念扶了一把车子,艰难的撑着身子,行走之间身后的伤口和牛仔裤摩擦,只觉得身后一阵粘腻腻的浓稠,十分难受,更不知是血还是脓。
他扶着墙,走的每一步,要比平日里走的百步更艰难些。扶着地下车库的墙,挪动到电梯口,几乎是花了半个小时。最后双腿一软,摔在电梯里。
这一摔,伤口又裂开,他连忙把右手塞进嘴里,不使自己叫唤出声。
他已经足够狼狈了。额前豆大的泪珠往下淌。他瑟缩着,颤抖着,脑海里突然一个意识,他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在电梯里算了。
直到昏厥了两、三分钟。他抬起头,视线模糊,看着电梯按钮的二十层,此刻他连起身去按那个按钮的力气也没有。
原本静止运行的电梯出现了一个向上的箭头,电梯启动,沈念默默看着电梯从地下车库的负二层到五层。
门开了。
一个清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进来,清洁车弥漫的恶臭味道,使得逼迫在角落里的他一阵恶心。
沈念捂住胸口,一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清洁阿姨看了一个少年昏死在电梯里,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孩子,你怎么了?”
沈念抬起手,指了指电梯按钮键。虚弱道,“帮我按二十层。”
二十层是高层董事才能去的地方,可这个电梯不是客梯,而是清洁专用,所以是可以上去的。
清洁阿姨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来历,也不敢随意带他上去。
沈念靠着电梯壁,声音颤颤的,“我是沈念白。”
“小少爷?”听见他名字,清洁阿姨这才连忙按了二十楼。也不知道小少爷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沈念冲着清洁阿姨的背影道了一声,“谢谢。”
清洁阿姨连忙扶了他起来,沈念两条腿都在颤抖,也不知凭着什么样的毅力从电梯里走出去,又怎么样推开了董事会的大门。
沈念推门进去的时候,董事会刚开始一会儿。众人都已经落座,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
沈念就这么一身狼狈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叔见了他,抬起头,惊讶道,“念白?”
语气里明明是疑问的。按道理沈念该在学校才是,怎么来了董事会?
沈睿坐在黑色的旋转椅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向大家解释,“我沈某人教子无方,这孽障做了有辱家风的事,让他自己来说。”
他打他,骂他,折辱他还不够,一定要把撕烂他最后一件衣裳,让他当众承认,是他外祖父教子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