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教室的路上，白奚年悄悄摸摸地問言敘，為什麼要做那麼深奧的練習冊。

言敘看向他，一臉驚訝，說道：「你不知道嗎？北聖開學第一次月考，不止全方面考試，而且還會拓展題型。好像是前幾年的試題，裡面加進去幾道高數題，所以這次也不會例外。」

白奚年：「……」

不應當，我只是一個無辜的學生！

見小舍友一臉絕望，言敘忍不住笑出聲，道：「要不然你也練一練吧，我們一起，從今天開始，絕對來得及。」

「還來得及？」距離月底考試只有不到半個月了，白奚年小臉微皺，透著濃濃的憂愁：「我、我基礎學得就不太好……」

言敘眼睛微微一亮，他的基礎學的很紮實……也可以說，他每一科學得都不錯。

這是一個機會，與小舍友單獨相處的機會。

「那不如……」

「我可以幫你們補習。」

一道冷硬的聲音強行插了進來，打斷了言敘要說的話。

言敘和白奚年動作齊刷刷地轉頭，看向走在一邊的秦宵。

秦宵也側頭看著他們，一雙宛如覆蓋冰霜的黑色眼眸中滿是認真。

走在最中間的白奚年看幾秒秦宵，然後又朝言敘眨了兩眼，然後又看秦宵，接著繼續轉頭看言敘。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言敘與秦宵的那條感情曖·昧線？

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他的行為非常有喜感。

——來來回回能有四五次，長得矮還非得左右仰望人家。

黃居勝，也是宋演的跟班黃毛，遠遠地就望見小奶白在兩個身高顏值都極為出眾的同學之間自取其辱。

「小奶白，你對你自己很有自信嗎？」他們走近後，黃居勝對白奚年說。

白奚年茫然地看著他：「你說什麼呢？」

「你看你啊。」黃居勝向上指了指兩邊，然後食指壓低，指了指白奚年：「『凹』字。」

白奚年：「……」

滾滾滾滾滾！

氣得瞬間紅了臉，白奚年也沒心思管剛才那詭異的氛圍到底有多尷尬，直接衝到黃居勝跟前，舉起拳頭——

黃居勝感覺自己胸口被懟了一下，一點也不疼，僅此而已。

「這是……傳說中的用小拳拳懟你胸口嗎？」黃居勝一臉驚奇地說：「原來不止女孩子可以這麼做，男孩子這樣做也是很可愛的。」

白奚年露出一個『你是變·態嗎』的表情，嫌棄地後退兩步，哼了一聲，道：「只不過不想太用力打你而已，都是同班同學，給你留點面子，不然我能把你打進地里，而且還得刨五厘米才能看見你！」

黃居勝抽了抽嘴角，說：「你放狠話好像也很可愛。」

旁邊旁觀的二人忍不住在心裡發出贊同的聲音。

白奚年作為一個靈魂兩米八的壯漢，最討厭別人說他可愛了。

他眯起眼，故作很兇狠的樣子，大聲道：「你再講！你再講我可要揍你了！」

「這位同學。」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你要揍誰啊？」

白奚年一愣，他對面的黃居勝猛地瞪大眼。

這聲音……

白奚年宛如多年沒有潤滑油滋潤的木偶，僵硬地緩緩轉動頭顱。

然後他就看見身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高一二班白奚年。」老人家雖然眼睛眯成一條縫，但是眼神卻極為犀利，他看見白奚年胸前的胸牌，二話不說念出了他的名字，道：「跟我去一趟辦公室吧，小同學。」

白奚年僵在那裡，彷彿成為了一幅沒有靈魂的黑白畫。

真是中邪了……

開學半月以來第一次放狠話，就被即將退休的年級主任抓到了。

這真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

最後白奚年是被言敘加上秦宵帶著黃居勝給『保釋』回來的。

本來都要接受一番愛的教育了，結果黃居勝跑過來，信誓旦旦地說兩人是朋友，說那些話是鬧著玩的，然後還攬著白奚年的肩膀，故作好兄弟似的摟了好幾下，白奚年才得以被放過。

一臉哭卿卿地出了辦公室的門，就看見言敘和秦宵一同站在那裡，好像之前在說什麼話，只不過看見他和黃居勝出來只有，兩雙眼眸直直地望了過來。

準確無誤地說，是盯著黃居勝攬著他肩膀的手。

那視線如有實質，黃居勝感覺自己的手像被針刺了似的難受。

他尷尬地放開，對白奚年說：「行了行了，你也別哭喪著臉了，這不沒什麼事嘛。」

「我就覺得太丟人了。」如果現在有個地洞，白奚年又恰好能鑽進去……

那還有什麼是鑽地洞解決不了的呢。

拖拖拉拉地耽誤了半節課，黃居勝不去上課，直接逃課跑掉了。

三人回到教室，跟老師說明了情況後，被放回了座位。

回去的時候，白奚年特意看了一眼後面宋演的位置。

果然不在。

白奚年心中升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再加上想到原劇中宋演的遭遇，竟然忍不住擔心起來。

雖然這人總愛捉弄自己吧，但不管怎麼說，也天天堅持叫自己跑步呢，還陪著自己一起跑，這樣敬業的陪練哪裡找啊！

在心裡給自己擔心他的想法找了個理由，然後這一節課白奚年都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別人或許感覺不到，但秦宵是能感覺到的。

身邊的舍友看起來像認真聽課，實際上是在發獃。

秦宵垂下眼眸，細長濃密的睫毛將他眼中真實的情緒盡數掩藏。

下課後，白奚年趴在桌上，動也不想動。

早上起得早，晚上就不夠睡。

所以現在能眯一會也是好的。

還沒來得及閉眼，就感覺桌面被敲了兩下，白奚年側過頭去，茫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蔥白手指。

秦宵的手指很長，也很細，骨節分明，如玉一般好看，是那種適合彈鋼琴的手。

白奚年眨眨眼，視線向上移動，對上秦宵那雙深邃的眼眸。

「怎麼啦？」白奚年心裡慌慌的，問道。

秦宵哪有主動找人的時候？沒有！

所以突然被點名的你慌不慌？慌！

小舍友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茫然又無措地望著自己問『怎麼了』。

怎麼了？

秦宵也在問自己，卻得不出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