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在顧一的軍裝上星星點點的絢爛了一陣，轉眼間便淫滅無蹤，綠色的大衣上多了幾點黑斑。

「怎麼樣了？」顧一一把揪過還沒反應過來的警衛，神情平添了幾分陰鷙。

「他們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但咱們也……」

「白毅攻進來了？」

「嗯。」

顧一也不急躁，就站在那兒等著。漫天烏雲黑壓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顧一。」被熏啞掉的嗓子沒了平時的悅耳，燒焦的頭髮讓白毅更像地獄裡逃出來的惡鬼。

「白少帥，別來無恙。」顧一身板兒站的溜直兒，顯出些莫名的氣韻和風骨。

「束手就擒吧。」白毅懶得廢話，舉起槍直指顧一眉心。

顧一也舉起槍，滿不在乎的反詰：「要比比誰的槍更快嗎？」

「顧一，你難道不想試試他的真心嗎？」

「不想。」顧一頓了頓，待到斜刺里一枚子彈衝進白毅心口裡，他才緩緩接著回答，「他沒有真心，我又試什麼呢？」

望著地上依稀能看出英俊模樣的青年，顧一抬腳踢了踢確定他已經死透了，才開口道：「李凌，你準備藏到何時？」

沒錯，那斜刺里的一槍正是李凌的手筆。

「你帶著手下人叛逃，就是為了把白毅殲滅？」顧一語氣平靜，讓人辨不清情緒。

「是。」

「是誰准你擅自行動的？」

「請司令責罰。」

「我說過，我不是司令。」

「您是。」李凌用獨眼直視顧一，開口字字如釘。

「你走吧，我不需要瘋狗跟著。」

李凌聽了不動也不說話，就那樣和顧一僵持著。

最後是電話聲打斷了這一切。

「老大，少爺……少爺沒了。」顧九帶著哭腔兒的話傳入顧一耳中，一時間腦子裡好像同時有五百隻蜜蜂在嗡嗡作響。

「怎麼死的？」

「戰死的。」

「他一個主帥，怎麼還上戰場了？」

「聽了你被襲擊的消息，少爺就有些坐不住了，也許，也許他是想早些攻下來，好，回去救你吧。」

顧一保持著手握話筒的姿勢，卻再也沒了聲響兒。

如果真的擔心他，為什麼不幹脆回來救他呢？

你看，顧耀宗，你就是這樣。好不夠好，狠不夠狠，做不成大事的。

木棍兒點在地上的聲音響起，屋子裡進來幾個腳步聲很輕的人。顧一回過頭，原是尹紫陌領著三個孩子——元寶，琪琪和麒麟。

「尹老闆，你怎麼……」顧一有些楞怔。

「人們都說顧老爺子是真疼顧耀宗這個兒子，養了十三個義子就為給親兒子擋災。可是你看，如今這個寶貝兒子卻替你擋了災。你也該滿意了。」尹紫陌答非所問，表情竟是淡然而悲憫。

「你到底是什麼人?」

「只是個路人。」尹紫陌放開顧麒麟的手，拍了拍他的頭，然後抬頭對著顧一接著說，「這仨孩子交給你，我也該走了。」　　

「去哪兒？」

「去我該去的地方。」尹紫陌一雙無神的盲目死水一般，聲音還是清越如往昔，「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便幫我告訴天下人，就說尹老闆暴斃了。」

說完這句話，尹紫陌飄然而去，只留下茫然的顧一和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