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醉從袖中掏出一把短劍放在桌上。東方聖抽出那劍仔細看著。那劍身較窄，從劍尖起，中間有一道筆直的淡紅色印記，渾然天成，竟然有如此的顏色。似是那把劍本身的顏色。像是一個美麗的姑娘塗上了一層好看的胭脂。東方聖恍然大悟，這便是江湖有名的胭脂劍，此劍煞是好看卻嗜血。劍中的如胭脂般的紅色都是殺人後殘留下的血跡，這劍本身就嗜血。「胭脂劍，難道閣下便是金陵慕容家的慕容雪醉公子？」

雪醉沒有作答，只是微微一笑將杯中的酒倒入口中。

「時辰不早了，東方莊主該回去了。」

東方聖起身道：「謝謝慕容公子的酒，今夜打擾了，東方聖先告辭了。」

夜深，東方聖一人緩步走在街上，空曠的街道迴響著他輕輕的腳步聲。「十三年前的東方山莊，十三年後的沈家莊。同樣是大火焚燒，同樣是滅門，在武林中同樣有聲望。這其中會有聯繫嗎？」

東方聖想著走著，不覺中已經走過了客棧。卻遇上了來找自己的晨月。高大的身影在離自己一丈遠的地方停住，明朗的聲音叫了聲：「主子。」

東方聖抬起頭，才注意到面前站著的是誰。

微微一笑便沒了下文。

「這麼晚了，主子這是到哪裡去了，有什麼事嗎？」晨月一臉緊張，見到東方聖好容易才鬆了口氣。

「睡不著，出去走走。」

東方聖喝了不少酒，渾身散著酒氣，只是在冷風中吹了許久，整個人清醒的很。作為主子，如此敷衍的回答，晨月也不好問，於是就跟在他的身旁，一起會客棧。東方聖的眼神有些奇怪，疑惑，迷茫，還帶著點淡淡的殺氣。也正是這點淡淡的殺氣讓晨月覺得不寒而慄。所有的問題都咽回到肚子里。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晨月起夜發現東方聖不在屋內又不敢張揚只好自己一人默默地出來尋找，好在自己找了一個多時辰後找到了主子，東方聖平安無事，謝天謝地。

「晨月。」

「嗯？」被東方聖這樣突然一叫，晨月心中一緊。

「這件事情了解後就先隨大家一起回山莊吧。」

「主子，發生了什麼事嗎？」離開山莊已經快半年了，但是東方聖交代他查的事情還沒有結果，這樣回去？

「哦，沒什麼，我交給你的事情還沒有那樣緊急。入冬以後清源便病倒了。」

「清源，清源他怎麼樣了？」聽到東方聖提起清源，一陣緊張感襲來。

「吃了許多藥卻未見好轉。一直反反覆復的。先寫封信回去吧。」

離開了山莊，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清源，如今聽到清源病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恨不得立刻就回到他的身旁去照顧他：「他身體一直不好，每年入冬必會大病一場……」

「那我們就早點辦完事早些回去。」東方聖拍了拍晨月的肩。緩緩道了聲：「對不起。」

清源對自己重要，東方山莊對自己一樣重要，東方聖看似待人冷淡，心裡對大家卻是很好的。說是主僕，可卻和兄弟沒什麼差別。聽到東方聖說的這句對不起，心中的情緒又複雜了許多。

在晨月心中，清源遠比自己重要許多。

雪簌簌地下了一夜，天寒地凍讓人沒有了外出的勇氣。一行五人牽著馬在這大雪中行走著。

遭到火焚之後的沈家莊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震撼與宏偉，看著這樣的殘垣斷壁，給人更多的是感慨，是蒼涼。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月之多，站在這裡，似乎還能聞到當時的血腥味，能聽到當時的慘叫聲。春天，離開時，那個女子依依不捨得握著絲帕默默地看著東方聖的背影，如今卻陰陽相隔，再也看不見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絕世傾顏。心中壓抑的感覺卻說不出來。

東方聖在沈家莊的大門前插下一炷清香，祭奠著那曾經短短的緣分，也祭奠著那隔世的一律芳魂。

洛陽城的街頭，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走著，一個胖乎乎的孩子和母親置氣丟掉了手中熱乎乎的肉包子，那女子正欲上前拾起那包子，纖纖玉指還未摸到包子，便被身旁一個大漢一腳踢開，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一隻黃狗，一口將那包子吞了下去。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縮了回來。不過半月時間，那不沾陽春水的玉指已經沒了樣子。她蜷縮在牆角，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瘦弱的身子，散亂的發遮住了她的傾世容顏。沒有誰會注意這路邊的乞丐會有什麼樣的容顏，更不會想到這路邊的女乞，便是名震武林的金牡丹——沈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