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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冰乍暖

    冰下一瞥誤終生。 現代架空,見習大學生記者 X 花滑選手。

    第十五章

    小說: 綿冰乍暖 作者:玄云祈水兮 字數:3094 更新時間:2019-11-04 13:21:03

    那一瞬的驚異實在是太好捕捉了。即使眼前被淚水氤氳成一片朦朧,易之揚還是在一瞬間看清了凌卯聽到他說的話時的神情。沒等他擦幹眼淚再說些什麼,易之揚只覺得肩膀上按上一個暖烘烘的力量,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眼前便湧入大批光亮,帽子被拿開,整個人被溫柔又強勢地窩進了凌卯的懷裡。

    「不想滑了就不滑了,」兩個人靠得很近,凌卯的下巴輕輕貼在易之揚的鬢角上,柔軟的碎發沒一會便被貼熱了,「沒事的。」

    易之揚眼眶一熱,險些又落下淚來。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賭對了,腦袋裡的小人像是氣球碰了針,砰地一下消失地無影無蹤,那個不愛給別人添麻煩、不任性不自私的花滑選手終於褪掉了社交專用的外殼,只在這個風雨微冷的時刻暴露著自己的委屈與柔軟。

    凌卯就像一隻熱乎乎的大暖爐,長手長腳,攬得人安全感十足。易之揚被焐了好半天才推開他,紅著眼睛鼻子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這個,收好,」凌卯重新將易之揚的手機遞給他,見他似乎還在恍惚之中,便自作主張伸手替他揣進他的兜里,做完這一切,他重新將手上的帽子扣回易之揚頭上,像捏一隻貓兒一樣捏了捏他側頸那塊皮膚,問道,「對了,咱們晚上住哪?有個挺凶的大媽說誰把我帶來的誰給安排,那應該就是你安排我了?」

    「大媽」的稱呼一出,易之揚呼哧一聲差點把鼻涕擤了出來:「那是娟姐,陶海娟。你可千萬別讓她聽見你這麼叫,回頭她真的會直接把你攆出去的......我的宿舍應該還一直都保持著原樣,就住我那裡吧。」

    凌卯跟在易之揚身後,大箱子拖得咕嚕咕嚕響,易之揚走在前面蹭了蹭鼻尖,被對方抱在懷裡時蹭上的氣味似乎還沒消散,單單是想到就讓人紅了些耳朵。他輕咳了一聲,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朝著黑暗些的地方走去。

    易之揚的宿舍是很簡單的一居室,配著衛生間和暖氣,不大的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還帶著一個落地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剛一進門,凌卯便催著易之揚坐到床邊去,自己則詢問了幾樣用品的位置便鑽進了衛生間,一陣水聲過後便端著易之揚的洗腳盆走了出來。

    凌卯將盆放下,仰著頭看他,「你先泡一會兒再洗,行麼?」

    回來路上自己的球鞋一直又冒水又發聲,想必早就被凌卯發現了。易之揚點點頭,帽子也不摘,遮掩著一張不自然的臉低下身子要扯襪子,動作到一半卻又抬起頭,遲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邊沒有動作的人,見對方泰然自若地盯著自己,大有不看自己把腳伸進水裡不罷休的意思。

    「你能迴避一下麼?」易之揚猶豫再三,還是說道。凌卯被這句話沖得楞了一下,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易之揚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腳上的傷,便乖巧地點點頭,拖著箱子去另一頭挑揀東西。沒過一會又走進了衛生間,出來時手上多了條方毛巾。凌卯恪守答應易之揚的事情,眼睛不看他的腳,在他身邊坐下,將毛巾放在了他的手裡。

    「眼睛,」他指了指對方紅紅的眼圈,「熱敷一下,你今天揩得太厲害了,明天會痛的。」

    「......你這也對我太好了。」易之揚盯著那條熱乎乎的毛巾,心臟像是被燙了一樣蹦得飛快,臉上卻看不出波瀾,安靜的神情反而被木訥填滿了一半,看著像是還沒回過神來。

    「我可是你的粉絲啊,」凌卯覺得好笑,「只要你好就好。對我來說,這都是應該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是麼......」易之揚有些悶悶地嘀咕了一句,手腕一抬,順勢向後一倒,毛巾便被自己敷在了臉上。身邊塌下去的床墊遲遲不回彈,易之揚在沉默里輕輕呼吸著,就當凌卯都要以為他是睡著了的時候,對方的聲音又從床中央響了起來。

    「你不問我麼?」

    「什麼?」

    「退役的事情。」

    「不驚訝當然是不可能的,」凌卯扭頭看著床中央的人說道,「但是你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你的決定,我都支持,畢竟......你總不會是站在害自己的出發點想事情的吧?」

    「所以只要你覺得是對自己好、適合自己,就好,」凌卯沒能注意到易之揚微微發抖的肩膀,仍然自顧自地說著,「現在你的高度,已經是國內花滑界的金字塔之巔了,往前沖,世界舞台上的對手無窮無盡,往後看,這幾年國家招人兇猛,長江後浪不斷,壓力真的很大......」

    感覺到手腕上包裹上一層熱度,易之揚偏了偏頭,毛巾掉下了一角露出了一隻眼睛。面前的凌卯微貓著背,手指輕輕搭在他腕上,親昵中透著禮貌,溫熱得讓人手足無措。

    「你已經很努力了,」凌卯晃了晃指尖,「辛苦了,這幾年真的非常棒。」

    眼睛裡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易之揚別過臉去,沒有掙開凌卯的手指,任憑對方的指腹貼在他的肌膚上。今天自己實在是太愛哭了,大概把這幾年份的眼淚都揮霍了個幹凈。國家運動員似乎就該與「堅強」綁定,與「弱」無緣,這不成文的規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每個人都不敢示弱,也不能示弱。易之揚心裡無奈自己的失態,一邊唾棄著自己在脆弱時的矯情,一邊又希望對方陪著自己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

    易之揚還躺在床上漫無目的地神遊,凌卯卻忽地將手挪開了。易之揚動了動手腕,心裡的那點悵然還沒完全升起,臉上的毛巾卻已經被人揭了起來。

    「不熱了,還敷麼?我拿去再燙一下?」凌卯見易之揚一邊搖頭一邊條件反射地抬手擋住不知是哭紅還是焐紅的臉,笑著退離了一點,「沒事,哭起來也好看,不丟人。」

    躺在床上的人只覺得臉上又熱了一些,皺著眉頭忍不住地想咂嘴凶人。這一天的溫柔實在是夠他消化,回過神來再去想,只覺得腦子都變得不清不楚起來。他偷眼去看凌卯拐去衛生間的身影,心裡的好像有隻蓬著毛的小羊在到處亂跑,蹭得他心裡軟乎乎地癢。

    易之揚搖搖頭,將自己心裡的小羊捉好了,擦了擦自己已經半幹的眼眶,坐了起來。並不是沒人對他好,只是這麼多年來,在例如賽中、賽前、瓶頸期這樣的重要時刻他都是一個人度過的。旁人忌憚著看起來喜靜的自己,總留足了空間和距離讓他一個人,現在冷不丁闖進一個人烘暖了周身,彷彿從沒吃過糖的孩子舌尖沾到了甜味兒怕是以後會念念不忘起來了。

    他知道凌卯對他的好沒什麼內涵,簡單直接,誇他漂亮是真情實感,說他棒也是由衷而發,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對自己崇拜式的喜愛上。易之揚從追星的易之馨那而也了解過一些飯圈狀態,比起那些女孩,凌卯不過是去了些狂熱,多了些沉穩。他也不是沒有接觸過自己的粉絲們,狀態各異,卻沒有一個比凌卯讓他更加掛心。易之揚劃了劃腳,盆里的水聲輕輕響起,像是受到召喚一樣,凌卯忽地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問他還要不要換水繼續泡。

    易之揚搖搖頭,濕著腳踩進拖鞋,攔下凌卯要端水的動作示意自己來。暖氣在室內漂浮,並不算冷,但那雙濕漉漉的腳還是惹得凌卯皺了一下眉。見易之揚倒水後徑直拿了毛巾擦幹,又套了厚襪子,這才讓凌卯鬆了口氣,乖乖推著箱子去一邊拿晚上的洗漱用品。

    「所以你今天被娟姐他們叫去是做什麼了?」易之揚坐在椅子上問他。

    「《The Figure》的事情,你知道吧?」見易之揚點點頭,凌卯低下頭去繼續搗鼓箱子,「因為我在書店鬧了那麼一出,他們決定讓我也歸入這次負責《The Figure》的《華西日報》所派出的策劃團隊。不過有條件,說是讓我拿下一個叫曹邑的人的取材許可。」

    說到這裡小記者頓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問道:「我查了一下,這個曹邑......不是隸屬首都有鳳來儀樂團的鋼琴演奏家麼?《The Figure》為什麼要採訪他?」

    易之揚瞪大了眼睛,著眼點卻和凌卯完全不同:「娟姐他們,要你去拿採訪許可?」

    「是啊,」凌卯見他臉色不太好,率先笑了笑安慰他,「我知道肯定很難,不然也不會像交換條件一樣提出來。你要是對他有些了解的話,能和我說說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麼?我好稍微準備一下,以免第一次被拒絕的太難看。」

    易之揚轉著椅子,嘴唇輕輕抿成一條線,眼神停在床邊的那面白牆上,一言不發。半晌,他看向凌卯,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可能能幫到你,至於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沒辦法說,你得自己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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