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顧少夫人去世已經過去一個月，顧霖才從國外趕回國內，他和顧少夫人當初本就是家族聯姻，夫妻感情生活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但總是帶著距離，兩人從不親密相伴，外人看去恍若形同陌路。

也正是這個原因，不受顧霖喜愛的顧少夫人將所有的怨恨傾注於顧晉身上，認為是他母親夏苒的出現，破壞了自己和顧霖的感情。

顧霖將西裝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走進空蕩盪的卧室，坐在床邊，拿起床頭櫃上的合影照片，嘆了口氣。

外面傳來極細微的聲音，顧霖敏銳地察覺到了，抬起頭望過去：「誰在那裡？」

聲音停了停，隨後從門邊走來一人，面露尷尬之色，低著頭道：「父親……」

顧霖略驚訝道：「顧晉？」

「我剛從學校回家，在樓上聽到有聲音，就下來了，」顧晉看著顧霖問道，「父親，你想少夫人了嗎？」

顧霖鮮少和顧晉接觸，沒想到轉眼間他已經長得這麼高了，第一眼看見時，差一些沒認出來，他近日工作和生活困難纏身，即使是顧霖，也難免覺得疲乏，不知是不是因為顧晉的眉目有幾分當年夏苒的神韻，又或是托於血緣關係的親密，顧霖面對顧晉，沒法像對其他人一樣將自己武裝起來，那一瞬間就有了想要傾訴的衝動。

聽到顧晉的話，顧霖不禁嘆了口氣：「思念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自責。」

「顧晉，」顧霖頓了頓，道，「當年我沒有來看你和媽媽，你們恨我嗎？」

在那一瞬間，氣氛靜默緊張了許多，顧晉半張臉被罩在陰影中，沒法辨得清他的情緒，但片刻後，顧晉向前一步，揚起微笑說：「父親，你似乎累了，我幫你按摩一下肩膀吧？」

他沒有接顧霖的話，但聽到顧晉說的，顧霖驚訝道：「你這麼小的年紀，都會按摩了？」

「是的，」顧晉走到顧霖身邊，「是以前母親教我的。」

身後的孩子專心致志地伸手給他按揉肩膀，緊繃的肌肉慢慢松和許多，但顧霖的心裡卻依然沉重，如果當年和他結婚的人是夏苒，現在的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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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京來到書房，恭敬地向顧霖俯了俯身：「老爺，喚我是有什麼吩咐嗎？」

顧霖面朝著窗外，見助理進來，對他道：「不是要緊事，但我想向你詢問詢問，顧晉在學校的情況如何？」

助理身形一僵，只好說：「……成績不錯，老師們都很喜歡他。」

聞畢，顧霖瞭然地點點頭。

助理壓下心中的憤意和疑惑，似不在意地隨口道：「老爺怎麼突然開始關注小少爺了？」

顧霖靜默一陣，才淡然道：「當初我冷落了他和夏苒，多關心關心他也是應該的。」

助理見他沒再說話，欠了欠身退出書房，關上門時，卻又聽見顧霖的自言自語：「如果沒有顧末，顧晉也許應該繼承……」

助理握著門把手的手指僵了僵，眼中不自覺蒙上了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