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撞得幾乎散架的電動車旁，一輛瓷灰色的阿斯頓馬丁，撞到步行街的石墩子上，整個車頭變形凹陷。

車主被車內彈出的安全氣囊遮擋，看不清模樣。

一個是百萬跑車，一個是破舊的電動車。

駐足看熱鬧的行人，憑著一眼印象，對這場車禍有了自己的猜想。

救護車亮著藍燈呼嘯而來。

醫護人員抬著擔架，手腳麻利地跳出車廂，將昏迷不醒的女人放上擔架。

其他人則七手八腳地把沒了動靜的車主拽出來。

司堯眯起眸子，看著忙碌的人們，以及幽幽站在人群外，默默看著自己屍體被抬走的兩縷魂魄。

按理說，地府掌管凡人的生死輪迴，對每一個活人，幾時幾點在何地死亡，都有著準確的載明。

這些死亡預報，則會掛到地府內網系統，以提醒執勤的鬼神提前蹲點，避免延誤勾魂時機。

接了鍾鎔的電話後，司堯用手機登陸了地府內網，粗略看了下一周內本市死亡預告。

他不記得，內網上有登記今天這起死亡事件

無論是否是系統內的死亡案例，新死的魂魄一旦出竅，轄區鬼神就會收到消息。

果然，司堯很快就看到舉著招魂幡，滿頭大汗地跑來的耿小能。

耿小能熟練地從袖口中甩出鎖鏈，拴住兩名魂魄，扛起招魂幡正要離開，又頓了下腳步。

耿小能從口袋中摸出手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消息，他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司堯默念口訣，用瞬移出現在耿小能身後，輕咳一聲。

耿小能聽到聲響，下意識轉身。

他一看見司堯，跟見了親人似的，雙眼放光，「司堯前輩？！」

司堯輕笑著抬手，算是打招呼。

司堯似無意地瞟了眼對方剛勾的魂魄，「辛苦你了，一上任，就分到這麼忙的轄區。」

耿小能用招魂幡的手柄撓撓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燦爛白牙。

「不辛苦的，其實我看地府系統上掛出來的死亡事件並不多，可不知是系統漏報還是什麼，最近總出現系統預報外的死亡事件。」

司堯略吃驚地挑眉，「哦，是麼？」

耿小能點頭如搗蒜，「是啊，忙得我腳打後腦勺，要不是我剛才就在兩條街外勾魂，都沒法立馬趕來。」

說著，耿小能無力地瞟了眼自己的手機，「這不，剛才系統又推送給我兩起死亡事件，在遠郊那邊。」

司堯輕笑，「那你快去吧，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說一聲。」

耿小能摸頭一笑，「嘿嘿，謝謝前輩，暫時我還應付得來，那我不跟您多說了，我得趕緊把這兩個魂魄送去地府。」

司堯輕微點頭。

耿小能垂下眼皮，揮動手中的招魂幡，低聲念訣。

一團黑霧漸漸自耿小能腳底升起。

目送耿小能和兩名魂魄消失不見後，司堯原本溫和的眸子，瞬間冷卻。

他凝眉抬頭，望向半空中黑霧樣的怨氣，卻不小心被陽光刺了眼。

司堯抬手遮在眼前，透過指縫，他看到半空的黑霧，似乎又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