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離摸著貓貓的毛毛就這麼醒了，手上甚至還有夢裡雪貓毛絨絨的溫軟，當然是季言離的錯覺了，但這不妨礙，他這麼多天以來，心情終於好起來了一些，因為睡好了，人也精神多了，明睿揚看的也跟著開心。

兩人一到季母跟前，季母就笑開了，對季言離道：「我想吃那珍味閣的白玉丸子，小離能給我買一碗來嗎？」

季言離以為是母親身體好轉，人也跟著精神，胃口自然大開起來，於是自然是怎麼滿足季母的要求，都是好的。

季言離一離開，病房裡便只剩下了明睿揚和季母兩人了。

明睿揚就沒打算陪季言離一起去的，他一開始就知曉季母的意思，季母在他和離離來之前便由護工服侍著，吃過午飯，那至於特地還讓季言離出去一趟，支開的意思就很明顯了，但一心繫在季母身上的季言離，就可謂關心則亂，完全忘了他母親，是任何時候都是個會節儉的性子了。

季母一直知道明睿揚是個聰明的孩子，見他不僅坐下來願意聽她一個婦道人家說些閑碎的話，且態度很謙和，便能看得出這孩子是多好的人家，培養出的修養。

「小揚，想聽些小離小時候的事嗎？」

明睿揚點點頭，他巴不得，有關於離離的，從前那段他未能參與的時光，他都想聽，就連自己在離離身邊當「寵物貓」的那段時間，他也想再聽一遍。

「小離小時候其實很可憐，說起來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但卻因為我未婚先孕，所以當時並不被季家承認，跟著我一起也居無定所的，總到處搬家，連學都是斷斷續續的上，沒有朋友，還總被找來的季家姐妹欺負……」

「不過繞是日子過成這樣，小離他卻總說並不怪我……」

明睿揚在心裡想：離離他不僅從沒怪過他媽媽，甚至命運就算對他如此不公，他還是溫柔的對待著這個世界，他便是離離小時候被他撿進門的那隻可憐的小貓。

「但許是這樣的環境，還是造成了他溫吞柔弱的一副性子，有時候同學在學校欺負他，不過小離他從未告訴過我，這還是有一次他衣服破了上面沾了血跡，我逼問他，我……」

季母終於還是說不下去了，最後的話都化作一聲哽咽出來：「是我對不起他………」

其實就算是個旁聽者，明睿揚現在的臉色比季母卻是好不了多少的，臉色有受了打擊般的蒼白，就連雙唇都是抖的……

季母把明睿揚的反應盡收眼底，眼裡除了痛苦還有愧色泛起來，但是用力的閉了閉眼，在睜開，只剩一片堅決，她啞著聲音道：「所以，看在離離這麼可憐的份上，我求你，揚揚，阿姨這輩子到現在就沒向任何人低過頭，我是走投無路了，我沒有能力保護離離，導致他如今到了這樣的地步，被季家那麼那麼……」

季母渾身都顫抖著，聲淚俱下的，一個字從喉嚨里蹦出來都艱難異常，她甚至要給明睿揚跪下來，只要他能同意，就算做什麼她都願意……

明睿揚在季母還未動作之前，更快的阻止她，眼裡有痛色蔓延開來。

季母：「我求你，求你救離離出苦海……」

季言離回來的時候，便覺得睿揚和他母親之間隱隱有些不對勁，但具體什麼，他又說不出來，季母不說，連明睿揚都瞞著他，說這是秘密。

所以果然是有事瞞著他的……

晚上季言離和明睿揚出去吃飯時，明睿揚坐在季言離對面，看他默默低頭吃飯的樣子，忽然又想起季母下午在病房裡對他說的一句話：「我是他媽，他就算不對我說，可他到蘇家後，過得如何，開不開心，我能看不出來嗎？」

明睿揚強迫自己不去想了，伸手抹了把自己的臉，喊：「離離。」

季言離抬頭，一臉不明所以的看向明睿揚：「？」

「我今天說的秘密……」

季言離：「你現在想對我說了？」

明睿揚搖搖頭。

季言離又低下頭吃飯。

明睿揚深吸一口氣：「反正我不會害你……」末了又覺得不夠，加了句：「永遠不會。」

季言離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卻仍舊沒有抬頭，輕聲問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說的，我們是好朋友。」明睿揚只想和季言離做好朋友嗎？開玩笑，他是勵志要做離離「老攻」的男人，但現在如果不順著季言離說，季言離是無論如何不會接受的，明睿揚又何嘗不知，他放在桌下的手握緊了又松，又死死的成拳，才能勉強壓下心頭的酸澀。

季言離：「謝謝。」

「我只有一個要求。」明睿揚的目光緊隨季言離。

「什麼要求？」

「你以後不要對我說謝謝，我就這麼一個要求。」

「可是你什麼也不缺，除了道謝，我其他什麼也報答不了你。」

「有的。」明睿揚道。

「什麼？」季言離終於抬頭看明睿揚。

「不要說謝謝，就是最好的報答。」明睿揚一字一句，異常執著：「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朋友之間何須言謝，離離你這樣見外，我會很傷心。」

季言離在明睿揚期盼的目光里，沉默了會兒，終於還是緩緩點頭，又說了聲：「謝謝。」

「……」

明睿揚幾乎要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切齒了：「不許說！」

季言離看明睿揚這反應，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想笑，原本已經答應他的，最後一句謝謝只是因為自己順口了。

於是又補救般的說了聲：「好。」這才像終於安撫了這隻大貓咪，讓明睿揚那隻原本垂下去的大毛尾巴，這下又歡騰的搖起來了。

這貓尾巴一翹起來，這隻大貓，彷彿連膽子都又大起來了，出了飯店的門，他甚至把「貓頭」放在季言離的肩窩處，頗有點像柔弱無骨的大懶蟲。

季言離因為被毛絨絨的腦袋，瘙的有些養，推了推明睿揚，問他：「你困了？」

彷彿是為了應景，明睿揚順勢就打了個大哈欠：「昨晚沒睡好。」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好。」明睿揚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他才不要一個人回去睡，他要和離離一起睡，還要離離像昨晚那樣抱他睡，摸他的毛毛。

其實對於他們貓族來說，能讓愛人喜歡自己漂亮的皮毛，那是能讓他們頂驕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