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覆雨沒想到自己說的話會被原柏聽見，竟感到一絲尷尬。好在老師正說著別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其他同學或許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但都沒說什麼。

於是趙覆雨選擇息事寧人，他瞪了原柏一眼，沒再說話。

要放在往常，他就算把事情鬧大也會讓原柏知道他是不能惹的人，但經過這段時間，趙覆雨的性格明顯已經收斂了很多，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

趙右諳主動約了奚何周末出去玩。

趙辰光似乎真的有了父親的樣子，他給趙右諳購置了許多物品，從生活必需品到電腦遊戲機這樣的高端產品。趙右諳甚至聽見他有一次跟許茹芳吵了一架，應該也是因為這些事情。

可以說，物質上的東西，他已經一點都不缺了。

趙右諳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將那些遊戲機和電腦都使用了一遍，剛得到的智能手機也被他下載了許多娛樂性質的軟體。但他最經常使用的，還是被他偷偷藏起來的那部老人手機。

趙辰光從管家口中得知，趙右諳確實經常使用那些智能產品，這讓他很滿意。

控制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對他而言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周末，趙右諳正準備出門去赴他跟奚何的約，路過了二樓的其中一個房間。房間的門半掩著，他看到一個家教老師正在給趙覆雨補課，不由得停了一停。

這個家教是個二十幾歲的女性，長相清麗，氣質也十分出眾，看著就與普通人家能請到的家教不太一樣。

家教老師念出一道題目，趙覆雨一臉懵逼的狀態讓她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她就調整過來，繼續用耐心的語氣給趙覆雨講解。

這道題目只比基礎題難上一些，家教老師剛剛念完題目，趙右諳的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

「你要出門嗎？」

忽然傳來的聲音讓趙右諳回過頭，趙辰光正站在他身後看著他。

趙覆雨點點頭。

趙辰光伸手帶上了房間的門，將裡面學習的世界隔絕開來，解釋說：「覆雨的成績太差了，我找了兩個老師來給他補一補。」

說著，他又撫了一下趙右諳的發頂，語氣溫和：「要是他能像你一樣讓人省心就好了。以你的成績，完全可以多花時間去學習其他東西，想要玩遊戲也是可以的。」

他摸頭的動作，讓趙右諳十分難受，花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有躲開。對趙辰光的話，他也沒有更多的反應。

趙辰光也沒有不滿他沉默的反應，繼續問道：「是出門玩嗎，還是有別的事情？」

趙右諳終於說出了一句話：「去玩，跟朋友一起。」

「好。」沒想到趙辰光從上衣的錢包里拿出了幾張鈔票，看數額差不多有一兩千，遞到了趙右諳的面前，「跟朋友在一起要大方一些，有什麼想玩的想買的，也不用猶豫。錢不夠的話，可以跟我說。」

這在以前，可是絕對不會有的待遇。

這筆錢趙右諳本來不太想收，但他想起上次奚何說以後趙辰光給的錢他儘管拿著，便伸手接了過來。

看他接過錢，趙辰光的心情都愉悅許多。他愉悅的可不是給兒子花了錢，而是覺得趙右諳既然一點也不抗拒物質，要掌控他也輕鬆許多。

十六七歲，不正是最虛榮的年紀？只要明白了金錢的好處，嘗到了肆意享受的滋味，再要去過那種努力上進的日子可就難了。

趙辰光又覺得遺憾，他這個兒子好像是個天資不錯的，如果努力培養以後說不定前途無限。可惜趙右諳只是個私生子，他的生母也來自一個普通甚至有些貧窮的家庭，不然，倒是可以考慮將他當做傳人培養。

趙辰光拿出手機：「你要去哪裡？我聯繫了司機，司機現在就在門口，他會送你去的。回來的時候也可以聯繫他，讓他去接你。」

趙右諳抬頭看了趙辰光一眼，說了一聲：「謝謝……爸爸。」

他將和奚何約好的地點告訴司機。一路上，他不是玩手機，就是看著窗外發獃。

奚何來得早了些，本以為還要等一會兒，此時馬路對面，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了下來。他正要移開視線，就見這輛車上下來一個少年，穿著簡單的襯衫和長褲，皮膚很白，不是趙右諳是誰？

趙右諳也很快看到了他，司機一將車開走，他就走過斑馬線，朝奚何的方向跑來。

「是誰送你過來的？」奚何有些奇怪。

趙右諳答道：「趙辰光讓趙家的司機送我過來的。」

趙辰光對趙右諳不聞不問那麼久，現在忽然對他好了一些，誰知道安的什麼心？

奚何知道他自小缺少關愛，怕他輕而易舉就沉浸在趙辰光編製的父慈子孝的幻境里，想要提醒右諳兩句：「他今天怎麼忽然想到讓司機送你。」

奚何的意思趙右諳怎麼會不懂，他感動於對方的關心，回答說：「他最近給我買了很多東西，還給了錢。我知道他肯定另有想法，否則以他的性格，不會平白無故地對我這麼好。」

右諳的心裡一直跟明鏡似的，什麼都很清楚，是他太過擔心了。奚何有些欣慰：「你明白就好……我還怕你會被他利用。」

「不會。」趙右諳看了他一眼，「我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我相信的只有你。你會利用我嗎？」

說出「我相信的只有你」這句話的時候，趙右諳的聲音很輕，語調卻很堅定，怎麼聽都有種犯規的感覺。

奚何不由得想，等趙右諳長大了，肯定又是個撩人高手：「我當然不會利用你。」

趙右諳對他笑了一下：「你想要利用我的話，其實也可以。」

他的笑容可不常見，一瞬間，奚何竟然有種被電到的感覺。

這實在讓他很尷尬，奚何覺得自己一定是單身太久了，看個小男生都覺得對方有魅力。為了避開這種尷尬，他趕緊轉移話題：「哈哈哈，說正事吧，你說今天要請我出來玩一趟，現在我們到底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