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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志演義

    Part 5

    小說: 三國志演義 作者:Guanzhong Luo 字數:9685 更新時間:2019-11-21 10:56:06

    相見畢,允曰:「老夫日來因染微恙,閉門不出,故久未得與將軍一見。今日太師

    駕歸郿塢,只得扶病出送,卻喜得晤將軍。請問將軍,為何在此長歎?」布曰:「正為

    公女耳。」允佯驚曰:「許多時尚未與將軍耶?」布曰:「老賊自寵幸久矣!」允佯大

    驚曰:「不信有此事!」布將前事一一告允。允仰面跌足,半晌不語;良久,乃言曰:

    「不意太師作此禽獸之行!」因挽布手曰:「且到寒舍商議。」布隨允歸。允延入密室

    ,置酒款待。布又將鳳儀亭相遇之事,細說一遍。允曰:「太師淫吾之女,奪將軍之妻

    ,誠為天下恥笑--非笑太師,笑允與將軍耳!然允老邁無能之輩,不足為道;可惜將

    軍蓋世英雄,亦受此汙辱也!」

    布怒氣沖天,拍案大叫。允急曰:「老夫失語,將軍息怒。」布曰:「誓當殺此老

    賊,以雪吾恥!」允急掩其口曰:「將軍勿言,恐累及老夫。」布曰:「大丈夫生居天

    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允曰:「以將軍之才,誠非董太師所可限制。」布曰:「

    吾欲殺此老賊,奈是父子之情,恐惹後人議論。」允微笑曰:「將軍自姓呂,太師自姓

    董。擲戟之時,豈有父子情耶?」布奮然曰:「非司徒言,布幾自誤!」

    允見其意已決,便說之曰:「將軍若扶漢室,乃忠臣也,青史傳名,流芳百世;將

    軍若助董卓,乃反臣也,載之史筆,遺臭萬年。」布避席下拜曰:「布意已決,司徒勿

    疑。」允曰:「但恐事或不成,反招大禍。」布拔帶刀,剌臂出血為誓。允跪謝曰:「

    漢祀不斬,皆出將軍之賜也。切勿洩漏!臨期有計,自當相報。」

    布慨諾而去。允即請僕射士孫瑞、司隸校尉黃琬商議。瑞曰:「方今主上有疾新愈

    ,可遣一能言之人,往郿塢請卓議事;一面以天子密詔付呂布,使伏甲兵於朝門之內,

    引卓入誅之:此上策也。」琬曰:「何人敢去?」瑞曰:「呂布同郡騎都尉李肅,以董

    卓不遷其官,甚是懷怨。若令此人去,卓必不疑。」允曰:「善。」請呂布共議。布曰

    :「昔日勸吾殺丁建陽,亦此人也。今若不去,吾先斬之。」使人密請肅至。

    布曰:「昔日公說布,使殺丁建陽而投董卓;今卓上欺天子,下虐生靈,罪惡貫盈

    ,人神共憤。公可傳天子詔往郿塢,宣卓入朝,伏兵誅之,力扶漢室,共作忠臣。尊意

    若何?」肅曰:「我亦欲除此賊久矣,恨無同心者耳。今將軍若此,是天賜也,肅豈敢

    有二心?」遂折箭為誓,允曰:「公若能幹此事,何患不得顯官?」

    次日,李肅引十數騎,前到郿塢。人報天子有詔,卓叫喚入。李肅入拜。卓曰:「

    天子有何詔?」肅曰:「天子病體新痊,欲會文武於未央殿,議將禪位於太師,故有此

    詔。」卓曰:「王允之意若何?」肅曰:「王司徒已命人築『受禪臺』,只等主公來。

    」卓大喜曰:「吾夜夢一龍罩身,今果得此喜信。時哉不可失!」便命心腹將李傕,郭

    汜,張濟,樊稠,四人領飛熊軍三千守郿塢,自己即日排駕回京;顧謂李肅曰:「吾為

    帝,汝當為執金吾。」肅拜謝稱臣。

    卓入辭其母。母時年九十餘矣,問曰:「吾兒何往?」卓曰:「兒將往受漢禪,母

    親早晚為太后也!」母曰:「吾近日肉顫心驚,恐非吉兆。」卓曰:「將為國母,豈不

    預有驚報!」遂辭母而行。臨行謂貂蟬曰:「吾為天子,當立汝為貴妃。」貂蟬已明知

    就裏,假作歡喜拜謝。

    卓出塢上車,前遮後擁,望長安來。行不到三十里,所乘之車,忽折一輪,卓下車

    乘馬。又行不到十里,那馬咆哮嘶喊,掣斷轡頭。卓問肅曰:「車折輪,馬斷轡,其兆

    若何?」肅曰:「乃太師應受漢禪,棄舊換新,將乘玉輦金鞍之兆也。」卓喜而信其言

    次日,正行間,忽然狂風驟起,昏霧蔽天。卓問肅曰:「此何祥也?」肅曰:「主

    公登龍位,必有紅光紫霧,以壯天威耳。」卓又喜而不疑。即至城外,百官俱出迎接。

    只有李儒抱病在家,不能出迎。卓進至相府,呂布入賀。卓曰:「吾登九五,汝當總督

    天下兵馬。」布拜謝,就帳前歇宿。是夜有十數小兒於郊外作歌,風吹歌聲入帳。歌曰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上,不得生!」歌聲悲切。卓問李肅曰:「童謠主何吉凶?

    」肅曰:「亦只是言劉氏滅,董氏興之意。」

    次日侵晨,董卓擺列儀從入朝,忽見一道人,青袍白巾,手執長竿,上縳布一丈,

    兩頭各書一「口」字。卓問肅曰:「此道人何意?」肅曰:「乃心恙之人也。」呼將士

    驅去。卓進朝,群臣各具朝服,迎謁於道。李肅手執寶劍扶車而行。到北掖門,軍兵盡

    擋在門外,獨有御車二十餘人同入。董卓遙見王允等各執寶劍立於殿門,驚問肅曰:「

    持劍是何意?」

    肅不應,推車直入。王允大呼曰:「反賊至此,武何在?」兩旁轉出百餘人,持戟

    挺槊刺之。卓裹甲不入,傷臂墮車,大呼曰:「吾兒奉先何在?」呂布從車後厲聲出曰

    :「有詔討賊!」一戟直刺咽喉,李肅早割頭在手。呂布左手持戟,右手懷中取詔,大

    呼曰:「奉詔討賊臣董卓,其餘不問!」將吏皆呼萬歲。後人有詩歎董卓曰:

    伯業成時為帝不,不成且作富家郎。誰知天意無私,郿塢方成已滅亡。

    卻說當下呂布大呼曰:「助卓為虐者,皆李儒也!誰可擒之?」李肅應聲願往。忽

    聽朝門外發喊,人報李儒家奴已將李儒綁縳來獻。王允命縳赴市曹斬之;又將董卓屍首

    ,號令通衢。卓屍肥胖,看屍軍士以火置其臍中為燈,膏油滿地。百姓過者,莫不手擲

    其頭,足踐其屍。王允又命呂布同皇甫嵩、李肅領兵五萬,至郿塢抄籍董卓家產人口。

    卻說李傕,郭汜,張濟,樊稠聞董卓已死,呂布將至,便引了飛熊軍連夜奔涼州去

    了。呂布至郿塢,先取了紹蟬。皇甫嵩命將塢中所藏良家子女,盡行釋放。但係董卓親

    屬,不分老幼,悉皆誅戮。卓母亦被殺。卓弟董旻、姪董璜皆斬首號令。收籍塢中所蓄

    黃金數十萬,綺羅、珠寶、器皿、糧食不計其數,回報王允。允乃大犒軍士,設宴於都

    堂,召集眾官,酌酒稱慶。

    正飲宴間,忽人報曰:「董卓暴屍於市,忽有一人伏其屍而大哭。」允怒曰:「

    董卓伏誅,士民莫不稱賀;此何人,敢哭耶?」遂喚武士:「與吾擒來!」

    須臾擒至。眾官見之,無不驚駭:原來那人不是別人,乃待中蔡邕也。允叱曰:「

    董卓逆賊,今日伏誅,國之大幸。汝為漢臣,乃不為國慶,反為賊哭,何也?」邕伏罪

    曰:「邕雖不才,亦知大義,豈肯背國而向卓?只因一時知遇之感,不覺為之一哭,自

    知罪大。願公見原:倘得黥首刖足,使續成漢史,以贖其辜,邕之幸也。」

    眾官惜邕之才,皆力救之。太傅馬日磾亦密謂允曰:「伯喈曠世逸才,若使續成漢

    史,誠為盛事。且其孝行素著,若遽殺之,恐失人望。」允曰:「昔孝武不殺司馬遷,

    後使作史,遂致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運衰微,朝政錯亂,不可令佞臣執筆於幼主左右

    ,使吾等蒙其訕議也。」日磾無言而退,私謂眾官曰:「王允其無後乎!善人,國之紀

    也;制作,國之典也。滅紀廢典,豈能久乎?」

    當下王允不聽馬日磾之言,命將蔡邕下獄中縊死。一時士大夫聞者,盡為流涕。後

    人論蔡邕之哭董卓,固自不是;允之殺邕,亦為已甚。有詩歎曰:

    董卓專權肆不仁,侍中何自竟亡身?當時諸葛隆中臥,安肯輕身事亂臣?

    且說李傕,郭汜,張濟,樊稠逃居陝西,使人至長安上表求赦。王允曰:「卓之跋

    扈,皆此四人助之;今雖大赦天下,獨不赦此四人。」使者回報李傕。傕曰:「求赦不

    得,各自逃生可也。」謀士賈詡曰:「諸君若棄軍單行,則一亭長能縛君矣。不若誘集

    陝人,并本部軍馬,殺入長安,與董卓報讎。事濟,奉朝廷以正天下;若其不勝,走亦

    未遲。」

    傕等然其說,遂流言於西涼州曰:「王允將欲洗蕩此方之人矣。」眾皆驚惶。乃復

    揚言曰:「徒死無益,能從我反乎?」眾皆願從。於是聚眾十餘萬,分作四路,殺奔長

    安來。路逢董卓女婿中郎將牛輔,引軍五千人,欲去與丈人報讎,李傕便與合兵,使為

    前驅,四人陸續進發。

    王允聽知西涼兵來,與呂布商議。布曰:「司徒放心。量此鼠輩,何足數也!」遂

    引李肅將兵出敵。肅當先迎戰,正與牛輔相遇,大殺一陣。牛輔抵敵不過,敗陣而去。

    不想是夜二更,牛輔乘肅不備,竟來劫寨。肅軍亂竄,敗走三十餘里,折軍大半,來見

    呂布。布大怒曰:「汝何挫石銳氣!」遂斬李肅,懸頭軍門。

    次日,呂布進兵與牛輔對敵。牛輔如何敵得呂布,仍復大敗而走。是夜牛輔喚心腹

    人胡赤兒商議曰:「呂布驍勇,萬不能敵;不如瞞了李傕等四人,暗藏金珠,與親隨三

    五人棄軍而去。」胡赤兒應允。是夜收拾金珠,棄營而走,隨行者三四人。將渡一河,

    赤兒欲謀取金珠,竟殺死牛輔,將頭來獻呂布。布問起情由,從人出首:「胡赤兒謀殺

    牛輔,奪其金寶。」布怒,即將赤兒誅殺。領軍前進,正迎著李傕軍馬。呂布不等他列

    陣,便挺戟躍馬,麾軍直衝過來。傕軍不能抵當,退走五十餘里,依山下寨,請郭汜,

    張濟,樊稠共議,曰:「呂布雖勇,然而無謀,不足為慮。我引軍守任谷口,每日誘他

    廝殺。郭將軍可領軍抄擊其後,效彭越撓楚之法,鳴金進兵,擂鼓收兵。張、樊二公,

    卻分兵兩路,逕取長安。彼首尾不能救應,必然大敗。」眾用其計。

    卻說呂布勒兵到山下,李傕引軍搦戰。布忿怒衝殺過去,傕退走上山。山上矢石如

    雨,布軍不能進。忽報郭汜在陣後殺來,布急回戰。只聞鼓聲大震,汜軍已退。布方欲

    收軍,鑼聲響處,傕軍又來。未及對敵,背後郭汜又領軍殺到。及至呂布來時,卻又擂

    鼓收軍去了,激得呂布怒氣填胸。一連如此幾日,欲戰不得,欲止不得。

    正在惱怒,忽然飛馬報來,說張濟、樊稠兩路軍馬,竟犯長安,京城危急。布急領

    軍回,背後李傕、郭汜殺來。布無心戀戰,只顧奔走,折了好些人馬。比及到長安城下

    ,賊兵雲屯雨集,圍定城池,布軍與戰不利。軍士畏呂布暴厲,多有降賊者,布心甚憂

    數日之後,董卓餘黨李蒙、王方在城中為賊內應,偷開城門,四路賊軍一齊擁入。

    呂布左衝右突,攔擋不住,引數百騎往青瑣門外,呼王允曰:「勢急矣!請司徒上馬,

    同出關去,別圖良策。」允曰:「若蒙社稷之靈,得安國家,吾之願也;若不獲已,則

    允奉身以死。臨難苟免,吾不為也。為吾謝關東諸公,努力以國家為念!」

    呂布再三相勸,王允只是不肯去。不一時,各門火燄竟天,呂布只得棄卻家小,引

    百餘騎飛奔出關,投袁術去了。李傕、郭汜縱兵大掠,太常卿种拂,太僕魯馗,大鴻臚

    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皆死於國難。賊兵圍繞內庭至急,侍臣請天子上宣

    平門止亂。李傕等望見黃蓋,約住軍士,口呼萬歲。獻帝倚樓問曰:「卿不候奏請,輒

    入長安,意欲何為?」李傕、郭汜仰面奏曰:「董太師乃陛下社稷之臣,無端被王允謀

    殺,臣等特來報讎,非敢造反。但見王允,臣便退兵。」

    王允時在帝側,聞知此言,奏曰:「臣本為社稷計。事已至此,陛下不可惜臣,以

    誤國家。臣請下見二賊。」帝徘徊不忍。允自宣平門樓上跳下樓去,大呼曰:「王允在

    此!」李傕、郭汜拔劍叱曰:「董太師何罪而見殺?」允曰:「董賊之罪,彌天亙地,

    不可勝言。受誅之日,長安士民,皆相慶賀,汝獨不聞乎?」傕、汜曰:「太師有罪;

    我等何罪,不肯相赦?」王允大罵:「逆賊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二賊手

    起,把王允殺於樓下。史官有詩讚曰:

    王允運機謀,奸臣董卓休。心懷國家恨,眉鎖廟堂憂。英氣連霄漢,忠心貫斗牛。

    至今魂與魄,猶遶鳳凰樓。

    眾賊殺了王允,一面又差人將王允宗族老幼,盡行殺害。士民無不下淚。當下李傕

    、郭汜尋思曰:「既到這裡,不殺天子謀大事,更待何時?」便持劍大呼,殺入內來。

    正是:

    臣魁伏罪災方息,從賊縱橫禍又來。未知獻帝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第十回:勤王室馬騰舉義,報父讎曹操興師

    卻說李、郭二賊欲弒獻帝。張濟、樊稠諫曰:「不可。今日若便殺之,恐眾人不服

    ;不如仍舊奉之為主,賺諸侯入關,先去其羽翼,然後殺之,天下可圖也。」李、郭二

    人從其言,按住兵器。帝在樓上宣諭曰:「王允既誅,軍馬何故不退?」李傕、郭汜曰

    :「臣等有功王室,未蒙賜爵,故不敢退軍。」帝曰:「卿欲封何爵?」

    李、郭、張、樊、四人各自寫職銜獻上,勒要如此官品。帝只得從之,封李傕為車

    騎將軍池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鉞;郭汜為後將軍,假節鉞:同秉朝政;樊稠為右將

    軍萬年侯;張濟為驃騎將軍平陽侯,領兵屯弘農。其餘李蒙、王方等,各為校尉。然後

    謝恩,領兵出城。又下令追尋董卓屍首,獲得些零碎皮骨,以香木雕成形體,安湊停當

    ,大設祭祀,用王者衣冠棺槨,選擇吉日,遷葬郿塢。臨葬之期,天降大雷雨,平地水

    深數尺,霹靂震開其棺,屍首提出棺外。李傕候晴再葬,是夜又復如是。三次改葬,皆

    不能葬。零皮碎骨,悉為雷火消滅。天之怒卓,可謂甚矣!

    且說李傕、郭汜既掌大權,殘虐百姓,密遣心腹待帝左右,觀其動靜。獻帝此時舉

    動荊棘。朝廷官員,並由二賊陞降。因採人望,特宣朱雋入朝,封為太僕,同領朝政。

    一日,人報西涼太守馬騰、并州刺史韓遂二將引軍十餘萬,殺奔長安來,聲言討賊。原

    來二將先曾使人入長安,結連侍中馬宇、諫議大夫种邵、左中郎將劉範三人為內應,共

    謀賊黨。三人密奏獻帝,封馬騰為征西將軍、韓遂為鎮西將軍,各受密詔,併力討賊。

    當下李傕,郭汜,張濟,樊稠聞二軍將至,一同商議禦敵之策。謀士賈詡曰:「二

    軍遠來,只宜深溝高壘,堅守以拒之。不過百日,彼兵糧盡,必將自退,然後引兵追之

    ,二將可擒矣。」李蒙、王方出曰:「此非好計。願借精兵萬人,立斬馬騰、韓遂之頭

    ,獻於麾下。」賈詡曰:「今若即戰,必當敗績。」李蒙、王方齊聲曰:「若吾二人敗

    ,情願斬首;吾若戰勝,公亦當輸首級與我。」詡謂李傕、郭汜曰:「長安西二百里盩

    厔山,其路險崚,可使張、樊兩將軍屯兵於此,堅壁守之;待李蒙、王方自引兵迎敵,

    可也。」李傕、郭汜從其言,點一萬五千人馬與李蒙、王方。二人忻喜而去,離長安二

    百八十里下寨。西涼兵到,兩個引軍迎去。西涼軍馬攔路擺開陣勢。馬騰、韓遂聯轡而

    出,指李蒙、王方罵曰:「反國之賊!誰去擒之?」

    言未絕,只見一位少年將軍,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體猿臂;彪腹狼腰;手執長

    鎗,坐騎駿馬,從陣中飛出。原來那將即馬騰之子馬超,字孟起,年方十七歲,英勇無

    敵。王方欺他年幼,躍馬迎戰。戰不到數合,早被馬超一鎗刺於馬下。馬超勒馬便回。

    李蒙見王方刺死,一騎馬從馬超背後趕來。超只做不知。馬騰在陣門下大叫:「背後有

    人追趕!」

    聲猶未絕,只見馬超已將李蒙擒在馬上。原來馬超明知李蒙追趕,卻故意俄延;等

    他馬近,舉鎗刺來,超將身一閃,李蒙搠個空,兩馬相並,被馬超輕舒猿臂,生擒過去

    。軍士無主,望風奔逃。馬騰、韓遂乘勢追殺,大獲勝捷,直逼隘口下寨,把李蒙斬首

    號令。

    李傕、郭汜聽知李蒙、王方皆被馬超殺了,方信賈詡有先見之明,重用其計,只理

    會緊守關防,由他搦戰,並不出迎。果然西涼軍未及兩月,糧草俱乏,商議回軍。恰好

    長安城中馬宇家僮出首家主與劉範、种邵,外連馬騰、韓遂,欲為內應等情。李傕、郭

    汜大怒,盡收三家少良賤斬於市,把三顆首級,直來門前號令。

    馬騰、韓遂見軍糧已盡,內應又泄,只得拔寨退軍。李傕、郭汜令張濟引軍趕馬騰

    ,樊稠引軍趕韓遂,西涼軍大敗。馬超在後死戰,殺退張濟。樊稠去趕韓遂,看看趕上

    ,相近陳倉,韓遂勒馬向樊稠曰:「吾與公乃同鄉之人,今日何太無情?」樊稠也勒住

    馬答道:「上命不可違!」韓遂曰:「吾此來亦為國家耳,公何相逼之甚也?」樊稠聽

    罷,撥轉馬頭,收兵回寨,讓韓遂去了。不隄防李傕之姪李別,見樊稠放走韓遂,回報

    其叔。李傕大怒,便欲興兵討樊稠。賈詡曰:「目今人心未寧,頻動干戈,深為不便;

    不若設一宴,請張濟、樊稠慶功,就席間擒稠斬之,毫不費力。」

    李傕大喜,便設宴請張濟、樊稠。二將忻然赴宴。酒半闌,李傕忽然變色曰:「樊

    稠何故交通韓遂,欲謀造反?」稠大驚;未及回言,只見刀斧手擁出,早把樊稠斬首於

    案下。嚇得張濟俯伏於地。李傕扶起曰:「樊稠謀反,故而誅之;公乃吾之心腹,何須

    驚懼?」將樊稠軍撥與張濟管領。張濟自回弘農去了。

    李傕、郭汜自戰敗西涼兵,諸侯莫敢誰何。賈詡屢勸撫安百姓,結納賢豪。自是朝

    廷微有生意。不想青州黃巾又起,聚眾數十萬,頭目不等,劫掠良民。太僕朱雋,保舉

    一人,可破群賊。李傕、郭汜問是何人。朱雋曰:「要破山東群賊,非曹孟德不可。」

    李傕曰:「孟德今在何處?」雋曰:「見為東郡太守,廣有軍兵。若命此人討賊,賊可

    剋日而破也。」李傕大喜,星夜草詔,差人齎往東郡,命曹操與濟北相鮑信一同破賊。

    操領了聖旨,會合鮑信,一同興兵,擊賊於壽陽。鮑信殺入重地,為賊所害。操追趕賊

    兵,直到濟北,降者數萬。操即用賊為前驅,兵馬到處,無不降須。不過百餘日,招安

    到降兵三十餘萬、男女百餘萬口。操擇精銳者,號為「青州兵」,其餘盡令歸農。操自

    此威名日重。捷書報到長安,朝廷加曹操為鎮東將軍。

    操在兗州,招賢納士。有叔姪二人來投曹操:乃穎川穎陰人:姓荀,名彧,字文若

    ,荀昆之子也;舊事袁紹,今棄紹投操;操與語大悅,曰:「此吾之子房也!」遂以為

    行軍司馬。其姪荀攸,字公達,海內名士,曾拜黃門侍郎,後棄官歸鄉,今與其叔同投

    曹操,操以為行軍教授。荀彧曰:「某聞兗州有一賢士,今此人知何在。」操問是誰,

    彧曰:「乃東郡東阿人:姓程,名昱,字仲德。」操曰:「吾亦聞名久矣。」遂遣人於

    鄉中尋問。訪得他在山中讀書,操拜請之。程昱來見,曹操大喜。

    昱謂荀彧曰:「某孤陋寡聞,不足當公之薦。公之鄉人姓郭,名嘉,字奉孝,乃當

    今賢士,何不羅而致之?」彧猛省曰:「吾幾忘卻!」遂啟操徵聘郭嘉到兗州,共論天

    下之事。郭嘉薦光武嫡派子孫,淮南成德人:姓劉,名曄,字子陽。操即聘曄至。曄又

    薦二人:一個是山陽昌邑人:姓滿,名寵,字伯寧;一個是武城人:姓呂,名虔,字子

    恪。曹操亦素知這兩個名譽,就聘為軍中從事。滿寵、呂虔共薦一人:乃陳留平邱人:

    姓毛,名玠,字孝先。曹操亦聘為從事。又有一將引軍數百人,來投曹操:乃泰山鉅平

    人:姓于,名禁,字文則。操見其人弓馬熟嫺,武藝出眾,命為典軍司馬。

    一日,夏侯惇引一大漢來見,操問何人,惇曰:「此乃陳留人:姓典,名韋,勇力

    過人。舊跟張邈,與帳下人不和,手殺數十人,逃竄山中。惇出射獵,見韋逐鹿過澗,

    因收於軍中。今特薦之於公。」操曰:「吾觀此人容貌魁梧,必有勇力。」惇曰:「他

    曾為友報讎殺人,提頭直出鬧市,數百人不敢近。只今所使兩枝鐵戟,重八十斤,挾之

    上馬,運使如飛。」操即令韋試之。韋挾戟驟馬,往來馳騁。忽見帳下大旗為風所吹,

    岌岌欲倒,眾軍士挾持不定;韋下馬喝退眾軍,一手執定旗桿,立於風中,巍然不動。

    操曰:「此古之惡來也!」遂命為帳前都尉,解身上錦襖,及駿馬雕鞍賜之。自是曹操

    部下文有謀臣,武有猛將,威鎮山東。乃遣泰山太守應劭,往瑯琊郡迎父曹嵩。

    嵩自陳留避難,隱居瑯琊;當日接了書信,便與弟曹德及一家老小四十餘人,帶從

    者百餘人,車百餘輛,逕望兗州而來。道經徐州,太守陶謙,字恭祖,為人溫厚純篤,

    向欲結納曹操,正無其由;知操父經過,遂出境迎接,再拜致敬,大設筵宴,款待兩日

    。曹嵩要行,陶謙親送出郭,特差都尉張闓,將部兵五百護送。

    曹嵩率家小行到華、費間,時夏末秋初,大雨驟至,只得投一古寺歇宿。寺僧接入

    ,嵩安頓家小,命張闓將軍馬屯於兩廊。眾軍衣裝,都被雨打濕,同聲嗟怨。張闓喚手

    下頭目於靜處商議曰:「我們本是黃巾餘黨,勉強降順陶謙,未有好處;如今曹嵩輜重

    車輛無數,你們欲得富貴不難,只就今夜三更,大家砍將入去,把曹嵩一家殺了,取了

    財物,同往山中落草。此計何如?」

    眾皆應允。是夜風雨未息,曹嵩正坐,忽聞四壁喊聲大舉。曹德提劍出看,就被搠

    死。曹嵩忙引一妾奔入方丈後,欲越牆而走;妾肥胖不能出,嵩慌急,與妾躲於廁中,

    被亂軍所殺。應邵死命逃脫,投袁紹去了。張闓殺盡曹嵩全家,取了財物,放火燒寺,

    與五百人逃奔淮南去了。後人有詩曰:

    曹操奸雄世所誇,曾將呂氏殺全家。如今闔戶逢人殺,天理循環報不差。

    當下應劭部下有逃命的軍士,報與曹操。操聞之,哭倒於地。眾人救起。操切齒曰

    :「陶謙縱兵殺吾父,此讎不共戴天!吾今悉起大軍,洗蕩徐州,方雪吾恨!」遂留荀

    彧、程昱領軍三萬守鄄城,范縣,東阿三縣,其餘盡殺奔徐州來。夏侯惇,于禁,典韋

    為先鋒。操令但得城池,將城中百姓,盡行屠戮,以雪父讎。當有九江太守邊讓,與陶

    謙交厚,聞知徐州有難,自引兵五千來救。操聞之大怒,使夏侯惇於路截殺之。

    時陳宮為東郡從事,亦與陶謙交厚;聞曹操起兵報讎,欲盡殺百姓,星夜前來見操

    。操知是為陶謙作說客,欲待不見,又滅不過舊恩,只得請入帳中相見。宮曰:「今聞

    明公以大兵臨徐州,報尊父之讎,所到欲盡殺百姓,某因此特來進言。陶謙乃仁人君子

    ,非好利忘義之輩;尊父遇害,乃張闓之惡,非謙罪也。且州縣之民,與明公何讎?殺

    之不祥。望三思而行。」操怒曰:「公昔棄我而去,今有何面目復來相見?陶謙殺吾一

    家,誓當摘膽剜心,以雪吾恨!公雖為陶謙游說,其如吾不聽何?」陳宮辭出,歎曰:

    「吾亦無面目見陶謙也!」遂馳馬投陳留太守張邈去了。

    且說操大軍所到之處,殺戮人民,發掘墳墓。陶謙在徐州,聞曹操起軍報讎,殺戮

    百姓,仰天慟哭曰:「我獲罪於天,致使徐州之民,受此大難!」急聚眾官商議。曹豹

    曰:「曹兵既至,豈可束手待死!某願助使君破之。」

    陶謙只得引兵出迎,遠望操軍如鋪霜湧雪,中軍豎起白旗二面,大書「報讎雪恨」

    四字。軍馬列成陣勢。曹操縱馬出陣,身穿縞素,揚鞭大罵。陶謙亦出馬於門旗下,欠

    身施禮曰:「謙本欲結好明公,故託張闓護送。不想賊心不改,致有此事。實不干陶謙

    之故:望明公察之。」操大罵曰:「老匹夫!殺吾父,尚敢亂言!誰可生擒老賊?」夏

    侯惇應聲而出。陶謙慌走入陣。夏侯惇趕來,曹豹挺鎗躍馬,前來迎敵。兩馬相交,忽

    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兩軍皆亂,各自收兵。

    陶謙入城,與眾計議曰:「曹兵勢大難敵,吾當自縛往操營,任其剖割,以救徐州

    百姓之命。」言未絕,一人進前言曰:「府君久鎮徐州,人民感恩。今曹兵雖眾,未能

    既破我城。府君與百姓堅守勿出;某雖不才,願施小策,教曹操死無葬身之地!」眾人

    大驚,便問計將安出。正是:

    本為納交反成怨,那知絕處又逢生?畢竟此人是誰,且聽下文分解。

    第十一回:劉皇叔北海救孔融,呂溫侯濮陽破曹操

    卻說獻計之人,乃東海朐縣人:姓糜,名竺,字子仲。此人家世富豪。嘗往洛陽買

    賣,乘車而回,路遇一美婦人,來求同載,竺乃下車步行,讓車與婦人坐。婦人請竺同

    載。竺上車端坐,目不邪視。行及數里,婦人辭去;臨別對竺曰:「我乃南方火德星君

    也,奉上帝敕,往燒汝家。感君相待以禮,故明告君。君可速歸,搬出財物。吾當夜來

    。」言訖不見。竺大驚,飛奔到家,將家中所有,疾忙搬出。是晚果然廚中火起,盡燒

    其屋。竺因此廣捨家財,濟貧拔苦。後陶謙聘為別駕從事。當日獻計曰:「某願親往北

    海郡,求孔融起兵救援;更得一人往青州田楷處求救:若二處軍馬齊來,操必退兵矣。

    謙從之,遂寫書二封,問帳下誰人敢去青州求救。一人應聲願往。眾視之,乃廣陵

    人:姓陳,名登,字元龍。陶謙先打發陳元龍往青州去訖,然後命糜竺齎書赴北海,自

    己率眾守城,以備攻擊。

    卻說北海孔融,字文舉,魯國曲阜人也;孔子二十世孫,泰山都尉孔宙之子。自小

    聰明。年十歲時,往謁河南尹李膺,閽人難之,融曰:「我係李相通家。」及入見,膺

    問曰:「汝祖與吾祖何親?」融曰:「昔孔子曾問禮於老子,融與君豈非累世通家?」

    膺大奇之。

    少頃,太中大夫陳煒至。膺指融曰:「此奇童也。」煒曰:「小時聰明,大時未必

    聰明。」融即應聲曰:「如君所言,幼時必聰明者。」煒等皆笑曰:「此子長成,必當

    代之偉器也。」自此得名。後為中郎將,累遷北海太守。極好賓客,常曰:「座上客常

    滿,樽中酒不空:吾之願也。」在北海六年,甚得民心。

    當日正與客坐,人報徐州糜竺至。融請入見,問其來意,竺出陶謙書,言:「曹操

    攻圍甚急,望明公垂救。」融曰:「吾與陶恭祖交厚,子仲又親到此,如何不去。只是

    曹孟德與我無讎,當先遣人送書解和。如其不從,然後起兵。」竺曰:「曹操倚仗兵威

    ,決不肯和。」融教一面點兵,一面差人送書。正商議間,忽報黃巾賊黨管亥部領群寇

    數萬殺奔前來。孔融大驚,急點本部人馬,出城與賊迎戰。管亥出馬曰:「吾知北海糧

    廣,可借一萬石,即便退兵;不然,打破城池老幼不留!」孔融叱曰:「吾乃大漢之臣

    ,守大漢之地,豈有糧米與賊耶!」管亥大怒,拍馬舞刀,直取孔融。融將宗寶挺鎗出

    馬;戰不數合,被管亥一刀,砍宗寶於馬下。孔融兵大亂,奔入城中。管亥分兵四面圍

    城,孔融心中鬱悶。糜竺懷愁,更不待言。

    次日,孔融登城遙望,賊勢浩大,倍添憂惱。忽見城外一人挺鎗躍馬殺入賊陣,左

    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直到城下大叫:「開門!」孔融不識其人,不敢開門。賊眾趕

    到河邊,那人回身連搠十數人下馬,賊眾倒退,融急命開門引入。其人下馬棄鎗,逕到

    城上,拜見孔融。融問其姓名對曰:「某東萊黃縣人也:覆姓太史,名慈,字子義。老

    母重蒙恩顧。某昨自遼東回家省親,知賊寇城,老母說:『屢受府君深恩,汝當往救。

    』某故單馬而來。」孔融大喜。原來孔融與太史慈,雖未識面,卻曉得他是個英雄。因

    他遠出,有老母住在離城二十里之外,融常使人遣以粟帛;母感融德,故特使慈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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