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錄
  • 簡介
  • 收藏

    宋史

    Part 299

    小說: 宋史 作者:Tuotuo 字數:9451 更新時間:2019-11-21 10:57:33

    諮性明辨,周知世務,其處煩猝,常若閒暇,吏不敢欺。在樞府,專務革濫賞,抑僥倖,人以為稱職。無子,以族子為後。

    程戡,字勝之,許州陽翟人。少力學,舉進士甲科,補涇州觀察推官,再遷秘書丞、通判許州。曹利用貶,戡以利用婿降通判蘄州。徙虔州,州人有殺母,暮夜置屍仇人之門,以誣仇者。獄已具,戡獨辨之,正其罪。以尚書屯田員外郎知歸州,召為侍御史、三司度支判官。

    寶元初,忻、代地震,壞城郭、廬舍,死傷甚眾,命戡安撫,頗以便宜從事。改起居舍人、知諫院,遷兵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三司戶部副使。擢天章閣待制、陝西都轉運使。

    未幾,知渭州。陝西有保毅軍,人苦其役。戡奏曰:「保毅在鄉兵外,不黥而有籍,所以佐邊備也。已隸保捷兵,而保毅籍如故,州縣以供力役,率困憊,至破析財產售田者,猶數戶出一夫,民不勝苦。」因詔:私役保毅者以計傭律坐之。

    進樞密直學士、知成都府。坐嘗保任貝州張得一,得一伏誅,奪職出知鳳翔府,尋徙河中。禦史中丞張觀辨之,複為樞密直學士、知永興軍,徙瀛州,四遷給事中。契丹使過,稱疾,求著帽見,戡使謂曰:「有疾,可毋相見,見當如禮。」使者語屈,冠而見。

    人言歲在甲午蜀且有變,孟知祥之割據,李順之起而為盜,皆此時也。仁宗自擇戡再知益州,遷端明殿學士,召見慰遣。至彭州,民妄言有兵變,捕斬之。守益州者以嫌,多不治城堞,戡獨完城浚池自固,不以為嫌也。

    召拜參知政事,奏禁蜀人妖言誣民者。避宰相文彥博親,改尚書戶部侍郎、樞密副使。數與宋庠爭議,諫官、禦史皆論之,戡亦自請罷。除吏部侍郎、觀文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同群牧制置使,尋拜宣徽南院使、鄜延路經略安撫使、判延州。

    英宗即位,以安武軍節度使留再任。初,覃恩,蕃官例不序遷。至是,用戡奏始皆得遷。又請首領有戰功材武,皆得召見,選補為蕃官。延州夾河為兩城,雉堞頗卑小。敵登九州台,則下瞰城中。戡調兵夫大增築之。橫山酋豪怨諒祚,欲率其屬叛,取靈、夏,來求兵為援。戡言:「豺虎非自相搏,則未易取也;癰疽非其自潰,則未易攻也。諒祚久悖慢,宜乘此許之,所謂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利也。」會英宗不豫,大臣重生事,不報。

    言者請選大臣帥永興,屯重兵以制五路,敕戡具利害以聞。戡以為「四路距永興皆十數驛,設有警,使聽節制,則不及事矣。且關中財賦不贍,宿軍多,何以給之?」

    治平初,命宦官王昭明等領四路蕃部事。戡曰:「蕃部所以亡去,苦邊吏苛暴,為西人誘略爾。今昭明等徒能呼召首領,犒以牛酒,恐未足以結其心也。而甚動邊聽,宜更置路分鈐轄、都監,各部一將兵,兼沿邊巡檢使,無複專蕃部事。」從其奏。夏人遣使入貢,僭漢官移文於州,稱其國中官曰樞密。戡止令稱使副不以官,稱樞密曰「領廬」,方許之。

    戡告老章累上,終弗聽,遣使以手詔問勞,賜茶藥、黃金,乃再上章曰:「臣老疾劇矣,高奴屯勁兵為要地,豈養病所耶?」召還,道卒。贈太尉,諡康穆。

    戡久在邊,安重習事,治不近名。然不為言者所與,或傳戡交通宦官閻士良,至令妻出見之。

    夏侯嶠,字峻極,其先幽州人。高祖秀,為濟州钜野鎮游奕使,因家焉。父浦,梁開平中,以明經至棣州錄事參軍。嶠幼好學,弱冠,以辭賦稱,周相李谷延置門下。又依西京留守向拱,攝伊陽令;拱移安州,又令攝錄事參軍。

    太平興國初,舉進士甲科,解褐大理評事、通判興州,累遷右贊善大夫。從征太原,督芻糧於河朔。遷殿中丞、通判邠州。歲滿,拜監察禦史、通判興元府,進秩殿中。

    雍熙二年代還,對便殿。太宗語有司曰:「此人朕自知其才行,勿須奏擬。」即日改左補闕、直史館,賜緋魚。會王師護邊,乘傳督河間餫道,就命知莫州。逾月,徙洪州,改起居郎。真宗在襄邸,太宗擇朝士謹厚者為官屬,即召入為翊善,賜金紫,加直昭文館。真宗尹京府,命兼推官,加司封員外郎。東宮建,複兼中舍,遷工部郎中。及嗣位,拜給事中、知審刑院。數月,擢樞密院副使。

    咸平元年,以戶部郎中罷。二年,始建講讀之職,命嶠為翰林侍讀學士。及楊徽之卒,又命兼秘書監。是秋,江、浙饑,命為江南巡撫使,所過疏理刑訟,存問耆老,務從寬簡,人以為便。使還,采病民二十餘事上之,亟詔厘革。又判吏部選事。

    嶠善鼓琴,好讀莊、老書,淳厚謹慎,居官無過失。真宗尤愛重之,多所詢訪,每以善人目之。素好道,留意養生,少疾。景德元年五月,以選人俟對崇政殿,暴中風眩,亟詔取金丹,上尊酒餌之,肩輿還第,遣內侍召外內名醫診視。其夕卒,年七十二。詔贈兵部尚書,賵賜外,增賜白金三百兩給葬。錄其子大理寺丞晟為太子中舍,孫恭為奉禮郎,侄孫蔚賜同學究出身。嶠在近侍,恩遇甚渥。卒後數月,畢士安為相,撫坐歎曰:「使夏侯君在,吾豈先據此位!」有集十五卷。

    大中祥符初,晟上《漢武封禪圖》,繢金匱、玉匱、石感、石距之狀,鹹有注釋,上覽而善之。至駕部員外郎。恭至太子中舍。

    盛度,字公量,世居應天府,後徙杭州余杭縣。曾祖璫,仕錢氏為余杭縣令。父豫,從錢俶入朝,終尚書度支郎中。度舉進士第,補濟陰尉。選為封丘主簿,改府倉曹參軍,為光祿寺丞、禦史台推勘官,改秘書省秘書郎。試學士院,為直史館、三司戶部判官,累遷尚書屯田員外郎。

    契丹寇邊,從幸大名,數上疏論邊事。奉使陝西,因覽疆域,參質漢、唐故地,繪為《西域圖》以獻。改開封府判官,坐決獄失實,降監洪州稅。起知建昌軍、三司鹽鐵判官,改起居舍人、知制誥。度嘗奏事便殿,真宗問其所上《西域圖》,度因言:「酒泉、張掖、武威、敦煌、金城五郡之東南,自秦築長城,西起臨洮,東至遼碣,延袤萬里。有郡、有軍、有守捉,襟帶相屬,烽火相望,其為形勢備禦之道至矣。唐始置節度,後以宰相兼領,用非其人,故有河山之險而不能固,有甲兵之利而不能禦。今複繪山川、道路、壁壘、區聚,為《河西隴右圖》,願備上覽。」真宗稱其博學。

    後遷右諫議大夫、權知開封府。以疾不拜,改會靈觀判官,入翰林為學士,加史館修撰。曆兵部郎中、景靈宮副使。寇准罷相,度以交通周懷政,出知光州。乾興初,再謫和州團練副使。丁謂貶,起為祠部郎中,複兵部郎中,遷太常少卿、知筠州,更虔、滁、蘇三州。還知審刑院,以右諫議大夫知揚州,加集賢院學士。

    初,度謫洪州,建請複賢良方正科,又請建四科以取士,曰:博通墳典達於教化科,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軍謀宏遠堪任將帥科,明曉法律能按章覆問科。既而用夏竦議,置六科,其議亦自度始。

    複為翰林學士、史館修撰,遷給事中。嘗受詔與禦史中丞王隨議通解鹽,聽商旅入錢算鹽,語在《食貨志》。尋進承旨,以禮部侍郎兼端明殿學士,召問邊計,退而條十事上之。又兼侍讀學士。

    景祐二年,拜參知政事。時王曾、呂夷簡為相,度與宋綬、蔡齊並參知政事,曾與齊善,而夷簡與綬善,惟度不得志於二人。及二人俱辭相,仁宗問度曰:「王曾、呂夷簡力求退,何也?」度對曰:「二人腹心之事,臣不得而知,陛下詢二人以孰可代者,則其情可察矣。」仁宗果以問曾,曾薦齊,又問夷簡,夷簡薦綬,於是四人俱罷,而度獨留。遷知樞密院事。

    章得象既相,以度嘗位其上,即拜武甯軍節度使。坐令開封府吏馮士元強取其鄰所賃官舍,以尚書右丞罷。複知揚州,加資政殿學士、知應天府。暴感風眩,以太子少傅致仕,卒。贈太子太保,諡文肅。

    度好學,家居列圖書,每歸,未嘗釋手。敏于為文,而氾濫不精。嘗奉詔同編《續通典》、《文苑英華》,注釋禦集。真宗祀汾陰,仁宗在藩邸,詔掌起居箋奏及留司章奏。有《愚穀》、《銀台》、《中書》、《樞中》四集,又有《中書》、《翰林》二制集。

    天禧三年,詔許中書舍人、給事中、諫議大夫母封郡太君,而學士不預。時度官兵部郎中,因請追封其母,自是學士官未至諫議者,其母皆得封郡君。

    度體肥大,艱於拜起,賓客有拜之者,則俯伏不能興,往往瞪視而詬詈之。性極猜險,雖平居,僚友不敢易語言。所至,下貧無賴,多所縱舍;稍有貲者,一切繩之以法。

    子申甫,終尚書兵部郎中、集賢校理,嘗為福建轉運使,頗以修潔稱。

    從兄京,有吏能,以尚書工部侍郎致仕,卒。

    丁度,字公雅,其先恩州清河人。祖顗,後唐清泰初陷契丹,逃歸,徙居祥符。父逢吉,以醫術事真宗藩邸,然好聚書,與儒者遊。度強力學問,好讀《尚書》,尚擬為《書命》十餘篇。大中祥符中,登服勤詞學科,為大理評事、通判通州,改太子中允、直集賢院。坐解送國子監進士失實,監齊州稅。還知太常禮院,判吏部南曹。上書論六事:一、增講讀官;二、增諫員;三、補蔭用大功以上親;四、選河北、河東役兵補禁軍;五、籍令佐墾田為殿最;六、凡緣公事坐私罪仗者,聽保任遷官。章獻太后善之。

    舊制,監司及藩鎮辭謁皆賜對。仁宗初即位,止令附中書、樞密奏之,度言,附奏非所以防壅蔽也。又嘗獻《王鳳論》于章獻太后,以戒外戚。曆三司磨勘司、京西轉運使。司天言永昌陵有白氣,請增築以厭之,有詔按視。度奏神道貴靜,不可輕繕治,乃止。入知制誥,遷翰林學士,糾察在京刑獄,判太常禮院兼群牧使。

    劉平、石元孫敗,帝遣使問所以禦邊。度奏曰:「今士氣傷沮,若複追窮巢穴,饋糧千里,輕用人命以快一朝之意,非計之得也。唐都長安,天寶後,河、湟覆沒,涇州西門不開,京師距寇境不及五百里,屯重兵,嚴烽火,雖常有侵軼,然卒無事。太祖時,疆場之任,不用節將。但審擢材器,豐其廩賜,信其賞罰,方陲輯寧幾二十年。為今之策,莫若謹亭障,遠斥堠,控扼要害,為制禦之全計。」因條上十策,名曰《備邊要覽》。

    時西疆未寧,二府三司,雖旬休不廢務。度言:「苻堅以百萬師寇晉,謝安命駕出遊以安人心。請給假如故,無使外夷窺朝廷淺深。」從之。累遷中書舍人,為承旨。

    時葉清臣請商州置監鑄大錢,以一當十。度奏曰:「漢之五銖,唐之開元及國朝錢法,輕重大小,最為折中。歷代改更,法雖精密,不能期年,即複改鑄。議者欲繩以峻法,革其盜鑄。昔漢變錢幣,盜鑄死者數十萬。唐鑄乾元及重輪乾元錢,錢輕幣重,嚴刑不能禁止。今禁旅戍邊,月給百錢,得大錢裁十,不可畸用,舊錢不出,新錢愈輕,則芻糧增價。臣嘗知湖州,民有抵茶禁者,受千錢立契代鞭背。在京西,有強盜殺人,取其弊衣,直不過數百錢。盜鑄之利,不啻數倍。複有湖山絕處,凶魁嘯聚,爐冶日滋,居則鑄錢,急則為盜。民間銅鉛之器,悉為大錢,何以禁止。」

    度又言:「祥符、天聖間,牧馬至十余萬,其後言者以天下無事,不可虛費,遂廢八監。然猶秦渭環階麟府文州、火山保德岢嵐軍,歲市馬二萬二百匹,補京畿、塞下之闕。自西鄙用兵,四年所牧,三萬而已。馬少地閑,坊監誠可罷;若賊平馬歸,則不可闕。今河北、河東、京東西、淮南皆籍丁壯為兵,請令民畜一戰馬者,得免二丁,仍不許貲產以升戶等,則緩急有備,而國馬蕃矣。」

    慶曆中,副杜衍宣撫河東。久之,遷端明殿學士、知審刑院。時江西轉運使移屬州,凡市米鹽鈔,每百緡貼納錢三之一。通判吉州李虞卿受財免貼納,事覺,大理將以枉法論。度曰:「枉法,謂於典憲有所阿曲。虞卿所違者,轉運使移文爾。」遂貸虞卿死。

    帝嘗問,用人以資與才孰先?度對曰:「承平時用資,邊事未平宜用才。」時度在翰林已七年,而朝廷方用兵,故對以此。諫官孫甫論度所言,蓋自求柄用,帝諭輔臣曰:「度在侍從十五年,數論天下事,顧未嘗及私,甫安從得是語。」

    未幾,擢工部侍郎、樞密副使。因言:「周世宗募驍健,有朝出群盜、夕備宿衛者;太祖閱猛士實騎軍。請擇河北、河東、陝西就糧馬軍,以補禁旅之闕。」又言:「契丹嘗渝盟,預備不可忽。」因上《慶曆兵錄》五卷、《贍邊錄》一卷。明年,參知政事。會春旱,降秩中書舍人,逾月,複官。

    後二年,衛士為變,事連宦官楊懷敏,樞密使夏竦請禦史與宦官同于禁中鞫之,不可滋蔓,令反側者不自安。度曰:「宿衛有變,事關社稷,此而可忍孰不可忍!請付外台窮治黨與。」爭於帝前。仁宗從竦言,度遂求解政事,罷為紫宸殿學士兼侍讀學士。禦史何郯言,紫宸非官稱所宜。改觀文殿學士、知通進銀台司、判尚書都省,再遷尚書左丞,卒。贈吏部尚書,諡文簡。

    度性淳質,不為威儀,居一室十餘年,左右無姬侍。然喜論事,在經筵歲久,帝每以學士呼之而不名。嘗問蓍龜占應之事,乃對:「卜筮雖聖人所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亂為監。」又嘗示以欹器曰:「朕欲臨天下以中正之道。」度對曰:「臣等亦願無傾滿以事陛下。」因奏太宗嘗作此器,真宗亦嘗著論,於是帝制《後述》以賜之。

    度著《邇英聖覽》十卷、《高抬貴手精義》三卷、《編年總錄》八卷,奉詔領諸儒集《武經總要》四十卷。子諷,集賢校理。

    張觀,字思正,絳州絳縣人。少謹願好學,有鄉曲名。中服勤辭學科,擢為第一,授將作監丞、通判解州。會鹽池吏以贓敗,坐失舉劾,降監河中府稅。複通判果州,改秘書省秘書郎。

    仁宗即位,遷太常丞,擢右正言、直史館,為三司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改右司諫、知制誥、判登聞檢院,出知杭州。還判國子監,權發遣開封府事,進為翰林學士、知審官院,累遷左司郎中,以給事中權禦史中丞。

    時星流、地震、雷發正月,詔求直言。觀謂:「承平日久,政寬法慢,用度漸侈,風俗漸薄,以致災異。」因上四事:一曰知人,二曰嚴禁,三曰尚質,四曰節用。河北大雨水,又條七事,曰:「導積水以廣播種,緩催欠以省禁錮,寬刑罰以振淹獄,收逃田以募歸複,罷工役以先急務,止配率以阜民財,通商旅以濟艱食。複知審官院,遂拜同知樞密院事。

    康定中,西兵失利,因議點鄉兵,久之不決,遂與王鬷、陳執中俱罷,以資政殿學士、尚書禮部侍郎知相州。徙澶州。河壞孫陳埽及浮梁,州人大恐,或請趨北原以避水患。觀曰:「太守獨去,如州民何。」乃躬率卒徒增築之,堤完,水亦退。

    徙鄆州。舊法,亦東通安邑鹽,而瀕海之地禁私煮。觀上言:「利之所在,百姓趨之,雖日殺於市,恐不能止,請弛禁以便民。」歲免黥配者不可勝計。曆知應天府、孟州、河南府,以吏部侍郎兼禦史中丞。以父居業高年多病,請便郡,以觀文殿學士知許州。月余,拜左丞。丁父憂,哀毀過人,既練而卒。贈吏部尚書,諡文孝。

    觀性至孝,初為秘書郎,其父方為州從事,因上書願以官授父。真宗嘉之,以居業為京官。及觀貴,居業繇恩至太府卿。居業嘗過洛,嘉其山川風物,曰:「吾得老於此足矣。」觀於是買田宅、營林榭,以適其意。早起奉藥、膳,然後出視事,未嘗一日廢也。趣尚恬曠,持廉少欲,平生書必為楷字,無一行草,類其為人。仁宗飛白書「清」字賜觀,以賞其節。然于吏事非所長,知開封府,民犯夜禁,觀詰之曰:「有人見否?」眾傳以為笑。

    鄭戩,字天休,蘇州吳縣人。早孤力學。客京師,事楊億,以屬辭知名,後複還吳。及億卒,賓客弟子散去,戩乃倍道會葬。舉進士,擢甲科,授太常寺奉禮郎、簽書甯國軍節度判官事,召試學士院,為光祿寺丞、集賢校理、通判越州。還,改太子中允、同知太常禮院,注釋禦制《發願文》、《三寶贊》,升直史館、三司戶部判官,同修起居注,以右正言知制誥。判國子監;選明經生講解經義。徙知審刑院,遷起居舍人、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

    吏馮士為奸利,有告士元受賕藏禁書者,戩窮治之。辭連宰相呂夷簡、知樞密院盛度、參知政事程琳,遂逮捕夷簡子公綽、公弼參劾其狀。既而士元流海島,度、琳坐嘗交關士元罷去,其餘絀罰者自禦史中丞孔道輔、天章閣待制龐籍又十餘人,朝議畏其皦核。戩敏強善聽決,喜出不意,獨假貸細民,即豪宗大姓,繩治益急,政有能跡。徙權三司使,複轉運使考課格,分別殿最。又勾較三司出入,得羨錢四百萬緡,以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改樞密副使。

    戩與參知政事宋庠,為宰相呂夷簡所忌,與庠皆罷,以資政殿學士知杭州。錢塘湖溉民田數十頃,錢氏置撩清軍,以疏淤填之患。既納國後不復治,葑土堙塞,為豪族僧坊所占冒,湖水益狹。戩發屬縣丁夫數萬辟之,民賴其利。事聞,詔本郡歲治如戩法。

    遷給事中,徙並州,道改鄆州,又徙永興軍。建言:「凡軍行所須,願下有司相緩急,析為三等,非急罷去。」先是,衙吏輸木京師,浮渭泛河,多漂沒,既至,則斥不中程,往往破家不能償,戩奏歲減二十余萬;又奏罷括糴,以勸民積粟。長安故都多豪惡,戩治之尚嚴,甚者至黥竄,人皆惕息。

    未幾,為陝西四路都總管兼經略、安撫、招討使,駐涇州,聽便宜從事。遷尚書禮部侍郎。時知慶州滕宗諒、知渭州張亢過用公使錢,戩致於法。行邊至鎮戎軍,趣蓮花堡,天寒,與將佐置酒,元昊擁兵近塞。會暮塵起,有報敵騎至者,戩曰:「此必三川將按邊回,非敵騎也。」已而果然。及疆事少寧,詔還,知永興軍。

    初,靜邊砦主劉滬謀築水洛、結公二城,以通秦、渭援兵,招生羌大王族為邊衛。戩使滬與著作佐郎董士廉督其役。會罷戩四路,宣撫使韓琦、知渭州尹洙皆以為不便,召滬、士廉罷役歸,不聽。乃使裨將狄青將兵以往,械送德順軍獄。戩力爭於朝,卒城之。

    進戶部侍郎、資政殿大學士、知並州。契丹與元昊方交兵,邊奏互上,獨戩不以聞。詔遣使問其故,戩對曰:「敵自相攻,中國不足憂也。」麟、府間有棄地曰草城川,戩募土人為弓箭手,計口給田。初,兵興,用不足。河東行鐵錢,山多炭、鐵,鼓鑄利厚,重辟不能止。戩乃請三當一。令既下,兵民相扇動,數千人邀走馬承受訴。承受,中貴人,不能遏。又群噪州門,守門者拒不得入。戩聞,悉召至庭下,推首謀者數十人,黥隸他州,事乃定。

    遷吏部侍郎,改宣徽北院使,拜奉國軍節度使,卒。贈太尉,諡文肅。戩遇事,果敢必行。然憑氣近俠,用刑峻深,士民多怨之。

    明鎬字化基,密州安丘人。中進士第,補蘄州防禦推官。真宗崩,上《真頌》四十六篇,改大理寺丞。薛奎領秦州,辟為節度判官。奎徙益州,辟知錄事參軍。程琳代奎,奏為簽書節度判官,就通判州事,遷太常博士。還朝,仁宗問鎬所能,奎稱其沈鷙有謀,能斷大事,除開封推官。獻《六冗書》,進尚書祠部員外郎,為三司戶部判官,改刑部員外郎、京東轉運使,遷兵部員外郎、直史館、益州路轉運使。會歲饑,民無積聚,盜賊間發,鎬為平物價,募民為兵,人賴以安。

    知陵州,楚應幾贓敗,或告以先期奏之,鎬曰:「獲罪則已,安可欺朝廷耶?」卒坐失察,降知同州。未逾月,會元昊寇延州,起為陝西轉運使。虜破金明砦,既去,議修復其城,帥臣擁兵不即進,而鎬止以百餘騎,自督將士,一月而成。又嘗閱同州廂軍,得材武者三百餘人,教以強弩,奏為清邊軍,號最驍悍。其後,陝西、河東頗仿置之。

    遷戶部郎中、直昭文館、知陝州,徙江、淮制置發運使。未行,會賊破豐州,擢天章閣待制、河東都轉運使。修建寧中候百勝砦、鎮川清塞堡,凡五城,以勞遷左司郎中。

    明年,擢龍圖閣直學士、知並州。鎬大巡邊以備賊。時邊任多紈袴子弟,鎬乃取尤不職者杖之,疲軟者皆自解去,遂奏擇習事者守堡砦。軍行,娼婦多從之,鎬欲驅逐,惡傷士卒心,會有忿爭殺娼婦者,吏執以白,鎬曰:「彼來軍中何耶?」縱去不治,娼婦聞皆散走。以樞密直學士、左諫議大夫知成德軍,入知開封府。

    王則叛,命鎬為體量安撫使;則未下,又命參知政事文彥博為宣撫使,以鎬副之。貝州平,遷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權三司使,諸將悉超遷,都虞候、士卒八千四百人,第其功為五等,每等遷一資。彥博數推鎬功,拜參知政事。

    已而疽發背,帝謂輔臣曰:「鎬忠亮有勞,及其未亂,思一見之。」臨問,惻然曰:「方賴卿謀國事,何遽被疾!」鎬氣憊,猶能頓首謝。翌日,卒,諡文烈。鎬端挺寡言,所至安靜有體,而遇事不苟,為世所推重。

    王則者,本涿州人。歲饑,流至恩州,自賣為人牧羊,後隸宣毅軍為小校。恩、冀俗妖幻,相與習《五龍》、《滴淚》等經及圖讖諸書,言釋迦佛衰謝,彌勒佛當持世。初,則去涿,母與之訣別,刺「福」字於其背以為記。妖人因妄傳字隱起,爭信事之,而州吏張巒、卜吉主其謀,党連德、齊諸州,約以慶曆八年正旦,斷澶州浮梁,亂河北。會其党潘方淨以書謁北京留守賈昌朝,事覺被執,故不待期,亟以七年冬至叛。

    時知州張得一方與官謁天慶觀,則率其徒劫庫兵,得一走保驍捷營。賊焚門,執得一囚之。兵馬都監、內殿承制田斌以從卒巷鬥,不勝而出。城扉闔,提點刑獄田京、任黃裳持印,棄其家縋城出,保南關。賊從通判董元亨取軍資庫鑰,元亨拒之,殺元亨。又出獄囚,囚有憾司理參軍王獎者,遂殺獎。既而節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齊開、主簿王湙皆被害。

    則僭號東平郡王,以張巒為宰相,卜吉為樞密使,建國曰安陽。榜所居門曰中京,居室廄庫皆立名號,改年曰得聖,以十二月為正月。百姓年十二以上、七十以下,皆涅其面曰「義軍破趙得勝」。旗幟號令,率以「佛」為稱。城以一樓為一州,書州名,補其徒為知州,每面置一總管。然縋城下者日眾。於是令守者伍伍為保,一人縋,餘悉斬。

    有州民汪文慶、郭斌、趙宗本、汪順者,自城上系書射鎬帳,約為內應,夜垂絙以引官軍。既內數百人,焚樓櫓,賊覺,率眾拒戰。初,官軍既登,欲專其功,斷絙以絕後來者。及與賊戰,兵寡不敵,與文慶等複縋而下。是夜,城幾克。則期正月十四日出要劫契丹使,諜者以告。鎬遣殿侍安素伏兵西門,賊果以數百人夜出,伏發,皆就獲。

    城峻不可攻,乃為距闉,將成,為賊所焚。遂即南城為地道,日攻其北牽制之。及文彥博至,穴通城中,選壯士中夜由地道入,眾登城。賊縱火牛,官軍以槍中牛鼻,牛還攻之,賊大潰,開東門遁。閣門祗候張姻緣壕與戰,死之。總管王信捕得則,其餘眾保村舍,皆焚死。檻送則京師,支解以徇。則叛凡六十六日。

    王堯臣,字伯庸,應天府虞城人。舉進士第一,授將作監丞、通判湖州。召試,改秘書省著作郎、直集賢院。會從父沖坐事,出堯臣知光州。父喪,服除,為三司度支判官,再遷右司諫。

    郭皇后薨,議者歸罪內侍都知閻文應,堯臣請窮治左右侍醫者,不報。時上元節,有司張燈,堯臣俟乘輿出,即上言:「後已復位號,今方在殯,不當遊幸。」帝為罷張燈。擢知制誥、同知通進銀台司、提舉諸司庫務,知審刑院,入翰林為學士、知審官院。

    陝西用兵,為體量安撫使。將行,請曰:「故事,使者所至,稱詔存問官吏將校,而不及於民。自元昊反,三年於今,關中之民凋弊為甚,請以詔勞來,仍諭以賊平蠲租賦二年。」仁宗從之。

    使還,上言:

    陝西兵二十萬,分屯四路,然可使戰者止十萬。賊眾入寇,常數倍官軍。彼以十戰一,我以一戰十,故三至而三勝,由眾寡不侔也。涇原近賊巢穴,最當要害,宜先備之。今防秋甚邇,請益團士兵,以二萬屯渭州,為鎮戎山外之援;萬人屯涇州,為原、渭聲勢;二萬屯環慶,萬人屯秦州,以制其衝突。

    且賊之犯邊,不患不能入,患不能出也。並塞地形,雖險易不同,而兵行須由大川,大川率有砦柵為控扼。賊來利在虜掠,人自為戰,故所向無前。若延州之金明、塞門砦,鎮戎之劉璠、定川堡,渭州山外之羊牧隆城、靜邊砦,皆不能扼其來。故賊不患不能入也。既入漢地,分行鈔略,驅虜人畜,劫掠財貨,士馬疲困,奔趨歸路,無複鬥志。若以精兵扼險,強弩注射,旁設奇伏,斷其首尾,且追且擊,不敗何待。故賊之患在不能出也。

    賊屢乘戰勝,重掠而歸,諸將不能追擊者,由兵寡而勢分也。若尚循故轍,必無可勝之理。

    又論:「延州、鎮戎軍、渭州山外三敗之由,皆為賊先據勝地,誘致我師,將帥不能據險擊歸,而多倍道趨利。兵方疲頓,乃與生羌合戰;賊始縱鐵騎沖我軍,繼以步卒挽強注射,鋒不可當,遂致掩覆,此主帥不思應變以懲前失之咎也。願敕邊吏,常遠斥候,遇賊至,度遠近立營砦,然後量敵奮擊,毋得輕出。」詔以其言戎邊吏。

    時韓琦坐好水川兵敗徙秦州,范仲淹亦以擅複元昊書降耀州。堯臣言:二人者,皆忠義智勇,不當置之散地。又薦種世衡、狄青有將帥才。明年,賊果自鎮戎軍、原州入寇,敗葛懷敏,乘勝掠平涼、潘原,關中震恐,自邠、涇以東,皆閉壘自守。仲淹自將慶州兵捍賊,賊引去。仁宗思其言,乃複以琦、仲淹為招討使,置府涇州,益屯兵三萬人,而使堯臣再安撫涇原。

    初,曹瑋開山外地,置籠竿等四砦,募弓箭手,給田使耕戰自守。其後將帥失撫禦,稍侵奪之,眾怨怒,遂劫德勝砦將姚貴,閉城畔。堯臣適過境上,作書射城中,諭以禍福,眾遂出降。乃為申明約束如舊而去。

    Email
    lovenovelapp@gmail.com
    Facebook主頁
    @Lovenovel
    Twitter
    @lovenovel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