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錄
  • 簡介
  • 收藏

    宋史

    Part 444

    小說: 宋史 作者:Tuotuo 字數:9481 更新時間:2019-11-21 10:57:35

    臣願皇帝,壽萬千年。

    詩所稱多一時名臣,其言大奸,蓋斥竦也。詩且出,孫複曰:「子禍始於此矣。」

    介不畜馬,借馬而乘,出入大臣之門,頗招賓客,預政事,人多指目。不自安,求出,通判濮州,未赴,卒。

    會徐狂人孔直溫謀反,搜其家,得介書。夏竦銜介甚,且欲中傷杜衍等,因言介詐死,北走契丹,請發棺以驗。詔下京東訪其存亡。衍時在兗州,以驗介事語官屬,眾不敢答,掌書記龔鼎臣願以闔族保介必死,衍探懷出奏稿示之,曰:「老夫已保介矣。君年少,見義必為,豈可量哉。」提點刑獄呂居簡亦曰:「發棺空,介果走北,孥戮非酷。不然,是國家無故剖人塚墓,何以示後世?且介死必有親族門生會葬及棺斂之人,苟召問無異,即令具軍令狀保之,亦足應詔。」於是眾數百保介已死,乃免斫棺。子弟羈管他州,久之得還。

    介家故貧,妻子幾凍餒,富弼、韓琦共分奉買田以贍養之。有《徂徠集》行於世。

    胡瑗,字翼之,泰州海陵人。以經術教授吳中,年四十餘。景祐初,更定雅樂,詔求知音者。范仲淹薦瑗,白衣對崇政殿。與鎮東軍節度推官阮逸同較鐘律,分造鐘磬各一虡。以一黍之廣為分,以制尺,律徑三分四厘六毫四絲,圍十分三厘九毫三絲。又以大黍累尺,小黍實龠。丁度等以為非古制,罷之,授瑗試秘書省校書郎。范仲淹經略陝西,辟丹州推官。以保寧節度推官教授湖州。瑗教人有法,科條纖悉備具,以身先之。雖盛暑,必公服坐堂上,嚴師弟子之禮。視諸生如其子弟,諸生亦信愛如其父兄,從之遊者常數百人。慶曆中,興太學,下湖州取其法,著為令。召為諸王宮教授,辭疾不行。為太子中舍,以殿中丞致仕。

    皇祐中,更鑄太常鐘磬,驛召瑗、逸,與近臣、太常官議于秘閣,遂典作樂事。複以大理評事兼太常寺主簿,辭不就。歲餘,授光祿寺丞、國子監直講。樂成,遷大理寺丞,賜緋衣銀魚。瑗既居太學,其徒益眾,太學至不能容,取旁官舍處之。禮部所得士,瑗弟子十常居四五,隨材高下,喜自修飭,衣服容止,往往相類,人遇之雖不識,皆知其瑗弟子也。嘉祐初,擢太子中允、天章閣侍講,仍治太學。既而疾不能朝,乙太常博士致仕,歸老於家。諸生與朝士祖餞東門外,時以為榮。既卒,詔賻其家。

    劉羲叟,字仲更,澤州晉城人。歐陽修使河東,薦其學術。試大理評事,權趙州軍事判官。精算術,兼通《大衍》諸曆。及修唐史,令專修《律曆》、《天文》、《五行志》。尋為編修官,改秘書省著作佐郎。以母喪去,詔令家居編修。書成,擢崇文院檢討,未入謝,疽發背卒。

    羲叟強記多識,尤長於星曆、術數。皇祐五年,日食心,時胡瑗鑄鐘弇而直,聲鬱不發。又陝西鑄大錢,羲叟曰:「此所謂害金再興,與周景王同占,上將感心腹之疾。」其後仁宗果不豫。又月入太微,曰:「後宮當有喪。」已而張貴妃薨。至和元年,日食正陽,客星出於昴,曰:「契丹宗真其死乎?」事皆驗。羲叟未病,嘗曰:「吾及秋必死。」自擇地于父塚旁,占庚穴,以語其妻,如其言葬之。著《十三代史志》、《劉氏輯曆》、《春秋災異》諸書。

    林概,字端父,福州福清人。父高,太常博士,有治行。概幼警悟,舉進士,以秘書省校書郎知長興縣。歲大饑,富人閉糴以邀價,概出奉粟庭下,誘士豪輸數千石以飼饑者。

    知連州。康定初,上封事曰:「古者民為兵,而今兵食民。古馬寓於民,而今不習馬。此兵與馬之大患也。請附唐府兵之法,四斂一民,部以為軍,閑耕田裏,被甲皆兵。因命其家咸得畜馬,私乘休暇,官為調習。則人便干戈,馬識行列。又行陣無法,而出於臨時;將無素備,而取於倉卒;軍不予權,而監以宦侍:若是者,雖得古之材,使循今之法,亦必屢戰而屢敗。」又請備蠻,籍土民為兵,柵要衝,購徭人使守禦。徙淮安軍。

    程琳嘗禁蜀人不得自為渠堰,概奏罷之。又言蜀饑,願罷川峽漕,發常平粟貸民租,募富人輕粟價,除商旅之禁,使通貨相資。官至太常博士、集賢校理,卒。著《史論》、《辨國語》。子希,自有傳。

    李覯,字泰伯,建昌軍南城人。俊辯能文,舉茂才異等不中。親老,以教授自資,學者常數十百人。皇祐初,范仲淹薦為試太學助教,上《明堂定製圖序》曰:

    《考工記》「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是言堂基修廣,非謂立室之數。「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是言堂上,非謂室中。東西之堂各深四筵半,南北之堂各深三筵半。「五室,凡室二筵」,是言四堂中央有方十筵之地,自東至西可營五室,自南至北可營五室。十筵中央方二筵之地,既為太室,連作餘室,則不能令十二位各直其辰,當于東南西北四面及四角缺處,各虛方二筵之地,周而通之,以為太廟。太室正居中,《月令》所謂「中央土」、「居太廟太室」者,言此太廟之中有太室也。太廟之外,當子、午、卯、酉四位上各畫方二筵地,以與太廟相通,為青陽、明堂、總章、元堂四太廟;當寅、申、巳、亥、辰、戌、醜、未八位上各畫方二筵地,以為左個、右個也。

    《大戴禮·盛德記》:「明堂凡九室,室四戶八牖,共三十六戶、七十二牖。」八個之室,並太室而九,室四面各有戶,戶旁夾兩牖也。

    《白虎通》:「明堂上圓下方,八窗、四闥、九室、十二坐。」四太廟前各為一門,出於堂上,門旁夾兩窗也。左右之個其實皆室,但以分處左右,形如夾房,故有個名。太廟之內以及太室,其實祀文王配上帝之位,謂之廟者,義當然矣。土者分王四時,於五行最尊,故天子當其時居太室,用祭天地之位以尊嚴之也。四仲之月,各得一時之中,與餘月有異。故複於子、午、卯、酉之方,取二筵地,假太廟之名以聽朔也。

    《周禮》言基而不及室,《大戴》言室而不及廟,稽之《月令》則備矣,然非《白虎通》,亦無以知窗闥之制也。聶崇義所謂秦人《明堂圖》者,其制有十二階,古之遺法,當亦取之。

    《禮記外傳》曰:「明堂四面各五門。」今按《明堂位》:四夷之國,四門之外。九采之國,應門之外。時天子負斧扆南向而立。南門之外者北面東上,應門之外者亦北面東上,是南門之外有應門也。既有應門,則不得不有皋、庫、雉門。明堂者,四時所居,四面如一,南面既有五門,則餘三面皆各有五門。鄭注《明堂位》則雲「正門謂之應門」,其意當謂變南門之文以為應門。又見王宮有路門,其次乃有應門。今明堂無路門之名,而但有應門,便謂更無重門,而南門即是應門。且路寢之前則名路門,其次有應門。明堂非路寢,乃變其內門之名為東門南門,而次有應門,何害於義?四夷之君,既在四門之外,而外無重門,則是列于郊野道路之間,豈朝會之儀乎?王宮常居,猶設五門,以限中外。明堂者,效天法地,尊祖配帝,而止一門以表之,豈為稱哉!

    若其建置之所,則淳於登雲「在國之陽,三裏之外,七裏之內,丙巳之地」。《玉藻》「聽朔于南門之外」,康成之注亦與是合。夫稱明也,宜在國之陽。事天神也,宜在城門之外。

    今圖以九分當九尺之筵,東西之堂共九筵,南北之堂共七筵。中央之地自東至西凡五室,自南至北凡五室,每室二筵,取於《考工記》也。一太室、八左右個,共九室,室有四戶、八牖,共三十六戶、七十二牖,協于戴德《記》也。九室四廟,共十三位,本於《月令》也。四廟之面,各為一門,門夾兩窗,是為八窗四闥,稽于《白虎通》也。十二階,采於《三禮圖》也。四面各五門,酌於《明堂位》、《禮記外傳》也。

    嘉祐中,用國子監奏,召為海門主簿、太學說書而卒。覯嘗著《周禮致太平論》、《平土書》、《禮論》。門人鄧潤甫,熙寧中,上其《退居類稿》、《皇祐續稿》並《後集》,請官其子參魯,詔以為郊社齋郎。

    何涉,字濟川,南充人。父,祖皆業農,涉始讀書,晝夜刻苦,泛覽博古。上自《六經》、諸子百家,旁及山經、地志、醫蔔之術,無所不學,一過目不復再讀,而終身不忘。人問書傳中事,必指卷第冊葉所在,驗之果然。

    登進士第,調洛交主簿,改中部令。范仲淹一見奇之,辟彰武軍節度推官。用龐籍奏,遷著作佐郎、管勾鄜延等路經略安撫招討司機宜文字。時元昊擾邊,軍中經畫,涉預有力。元昊納款,籍召為樞密使,欲與之俱,涉曰:「親老矣,非人子自便之時。」拜章願得歸養,特改秘書丞、通判眉州,徙嘉州。用文彥博、龐籍薦,召還,除集賢校理。既又求歸蜀,遂得知漢州。歲滿,移合州。累官尚書司封員外郎。父喪,罷歸,卒。詔恤其家,並官其一子。

    涉長厚有操行,事親至孝,平居未嘗談人過惡。所至多建學館,勸誨諸生,從之遊者甚眾。雖在軍中,亦嘗為諸將講《左氏春秋》,狄青之徒皆橫經以聽。有《治道中術》、《春秋本旨》、《廬江集》七十卷。

    王回,字深父,福州候官人。父平言,試禦史。回敦行孝友,質直平恕,造次必稽古人所為,而不為小廉曲謹以求名譽。嘗舉進士中第,為衛真簿,有所不合,稱病自免。

    作《告友》曰:

    古之言天下達道者,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兄弟也,朋友也。五者各以其義行而人倫立,其義廢則人倫亦從而亡矣。

    然而父子兄弟之親,天性之自然者也;夫婦之合,以人情而然者也;君臣之從,以眾心而然者也。是雖欲自廢,而理勢持之,何能斬也。惟朋友者,舉天下之人莫不可同,亦舉天下之人莫不可異,同異在我,則義安所卒歸乎?是其漸廢之所繇也。

    君之於臣也,父之于子也,夫之於婦也,兄之于弟也,過且惡,必亂敗其國家,國家敗而皆受其難,被其名,而終身不可辭也。故其為上者不敢不誨,為下者不敢不諫。世治道行,則人能循義而自得;世衰道微,則人猶顧義而自全。間有不若,則亦無害於眾焉耳。此所謂理勢持之,雖百代可知也。

    親非天性也,合非人情也,從非眾心也,群而同,別而異,有善不足與榮,有惡不足與辱。大道之行,公與義者可至焉,下斯而言,其能及者鮮矣。是以聖人崇之,以列於君臣、父子、夫婦、兄弟而壹為達道也。聖人既沒,而其義益廢,於今則亡矣。

    夫人有四肢,所以成身;一體不備,則謂之廢疾。而人倫缺焉,何以為世?嗚呼,處今之時而望古之道,難矣。姑求其肯告吾過也,而樂聞其過者,與之友乎!

    退居潁州,久之不肯仕,在廷多薦者。治平中,以為忠武軍節度推官、知南頓縣,命下而卒。回在潁川,與處士常秩友善。熙寧中,秩上其文集,補回子汾為郊社齋郎。弟向。

    向字子直,為文長於序事,戲作《公默先生傳》曰:

    公議先生剛直任氣,好議論,取當世是非辨明。游梁、宋間,不得意。去居潁,其徒從者百人。居二年,與其徒謀,又去潁。弟子任意對曰:「先生無複念去也,弟子從先生久矣,亦各厭行役。先生舍潁為居廬,少有生計。主人公賢,遇先生不淺薄,今又去之,弟子未見先生止處也。先生豈薄潁邪?」

    公議先生曰:「來,吾語爾!君子貴行道信於世,不信貴容,不容貴去,古之辟世、辟地、辟色、辟言是也。吾行年三十,立節循名,被服先王,究窮《六經》。頑鈍晚成,所得無幾。張羅大綱,漏略零細。校其所見,未為完人。豈敢自忘,冀用於世?予所厭苦,正謂不容。予行世間,波混流同。予譽不至,予毀日隆。小人鑿空,造事形跡;侵排萬端,地隘天側。《詩》不雲乎,'讒人罔極'。主人明恕,故未見疑。不幸去我,來者謂誰?讒一日效,我終顛危。智者利身,遠害全德,不如亟行,以適異國。」

    語已,任意對曰:「先生無言也。意輩弟子嘗竊論先生樂取怨憎,為人所難,不知不樂也。今定不樂,先生知所以取之乎?先生聰明才能,過人遠甚,而刺口論世事,立是立非,其間不容毫髮。又以公議名,此人之怨府也。《傳》曰:'議人者不得其死',先生憂之是也,其去未是。意有三事為先生計,先生幸聽意,不必行;不聽,先生雖去絕海,未見先生安也。」

    公議先生強舌不語,下視任意,目不轉移時,卒問任意,對曰:「人之肺肝,安得可視,高出重泉,險不足比。聞善於彼,陽譽陰非,反背複憎,詆笑縱橫。得其細過,聲張口播,緣飾百端,得敗行破。自然是人,賤彼善我。意策之三,此為最上者也。先生能用之乎?」公議先生曰:「不能,爾試言其次者。」對曰:「捐棄骨肉,佯狂而去,令世人不復顧忌。此策之次者,先生能用之乎?」公議先生曰:「不能,爾試言其又次者。」對曰:「先生之行己,視世人所不逮何等也!曾未得稱高世,而詆訶鋒起,幾不得與妄庸人伍者,良以口禍也。先生能不好議而好默,是非不及口而心存焉,何疾於不容?此策之最下者也,先生能用之乎?」公議先生喟然歎曰:「籲,吾為爾用下策也。」

    任意乃大笑,顧其徒曰:「宜吾先生之病于世也。吾三策之,卒取其下者矣。」弟子陽思曰:「今日非任意,先生不可得留。」與其徒謝意,更因意請,去公議為公默先生。

    弟同,字容季。性純篤,亦善序事。皆早卒。仕止於縣主簿。

    周堯卿,字子俞,道州永明人。警悟強記,以學行知名。天聖二年舉進士,曆連、衡二州司理參軍、桂州司錄。知高安、寧化二縣,提點刑獄紘入境,有被刑而耘苗者,紘就詢其故,對曰:「貧以利故,為人直其枉,令不我欺而我欺之,我又何怨?」紘至縣,以所聞薦之。後通判饒州,積官至太常博士。范仲淹薦經行可為師表,未及用,以慶曆五年卒,年五十一。

    始,堯卿年十二喪父,憂戚如成人,見母則抑情忍哀,不欲傷其意。母知而異之,謂族人曰:「是兒愛我如此,多知孝養矣。」卒能如母之言。及母喪,倚廬三年,席薪枕塊,雖疾病,不飲酒食肉。既葬,慈烏百數銜土集隴上,人以為孝感所致。其于昆弟尤篤友愛。又為人簡重不校,有慢己者,必厚為禮以愧之。居官祿雖薄,必以周宗族朋友,罄而後已。

    為學不專於傳注,問辨思索,以通為期。長於毛、鄭《詩》及《左氏春秋》。其學《詩》,以孔子所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孟子所謂「說《詩》者以意逆志,是為得之」,考經指歸,而見毛、鄭之得失。曰:「毛之傳欲簡,或寡于義理,非一言以蔽之也。鄭之箋欲詳,或遠於性情,非以意逆志也。是可以無去取乎?」其學《春秋》,由左氏記之詳,得經之所以書者,至《三傳》之異同,均有所不取。曰:「聖人之意豈二致耶?」讀莊周、孟子之書,曰:「周善言理,未至於窮理。窮理,則好惡不繆于聖人,孟軻是已。孟善言性,未至於盡己之性。能盡己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而可與天地參,其唯聖人乎。天何言哉?性與天道,子貢所以不可得而聞也。昔宰我、子貢善為說辭,冉牛、閔子、顏淵善言德行,孔子曰:'我於辭命,則不能也。'惟不言,故曰不能而已,蓋言生於不足者也。」其講解議論皆若是。

    有《詩》、《春秋說》各三十卷,文集二十卷。七子:諭,鼎州司理參軍;詵,湖州歸安主簿;諡、諷、諲、說、誼。

    王當,字子思,眉州眉山人。幼好學,博覽古今,所取惟王佐大略。嘗謂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陰陽,填撫四方,親附百姓,皆出於一道,其言之雖大,其行之甚易。嘗舉進士不中,退居田野,歎曰:「士之居世,苟不見其用,必見其言。」遂著《春秋列國名臣傳》五十卷,人競傳之。

    元祐中,蘇轍以賢良方正薦。廷對慷慨,不避權貴,策入四等。調龍游縣尉。蔡京知成都,舉為學官,當不就。其後京相,當遂不復仕,卒,年七十二。當于經學尤邃《易》與《春秋》,皆為之傳,得聖人之旨居多。又有《經旨》三卷,《史論》十二卷,《兵書》十二篇。

    陳暘字晉之,福州人。中紹聖制科,授順昌軍節度推官。徽宗初,進《迓衡集》以勸導紹述,得太學博士、秘書省正字。禮部侍郎趙挺之言,暘所著《樂書》二十卷貫穿明備,乞援其兄祥道進《禮書》故事給劄。既上,遷太常丞,進駕部員外郎,為講議司參詳禮樂官。

    魏漢津議樂,用京房二變四清。暘曰:「五聲十二律,樂之正也。二變四清,樂之蠹也。二變以變宮為君,四清以黃鐘清為君。事以時作,固可變也,而君不可變。太簇、大呂、夾鐘,或可分也,而黃鐘不可分。豈古人所謂尊無二上之旨哉?」時論方右漢津,絀暘議。

    進鴻臚太常少卿、禮部侍郎,以顯謨閣待制提舉醴泉觀。嘗坐事奪,已而複之。卒,年六十八。

    祥道字用之。元祐中,為太常博士,終秘書省正字。所著《禮書》一百五十卷,與暘《樂書》並行於世。

    列傳第一百九十二儒林三

    ○邵伯溫喻樗洪興祖高閌程大昌林之奇林光朝楊萬里

    邵伯溫,字子文,洛陽人,康節處士雍之子也。雍名重一時,如司馬光、韓維、呂公著、程頤兄弟皆交其門。伯溫入聞父教,出則事司馬光等,而光等亦屈名位輩行,與伯溫為再世交,故所聞日博,而尤熟當世之務。光入相,嘗欲薦伯溫,未果而薨。後以河南尹與部使者薦,特授大名府助教,調潞州長子縣尉。

    初,蔡確之相也,神宗崩,哲宗立,邢恕自襄州移河陽,詣確謀造定策事。及司馬光子康詣闕,恕召康詣河陽,伯溫謂康曰:「公休除喪未見君,不宜枉道先見朋友。」康曰:「已諾之。」伯溫曰:「恕傾巧,或以事要公休,若從之,必為異日之悔。」康竟往。恕果勸康作書稱確,以為他日全身保家計。康、恕同年登科,恕又出光門下,康遂作書如恕言。恕蓋以康為光子,言確有定策功,世必見信。既而梁燾以諫議召,恕亦要燾至河陽,連日夜論確功不休,且以康書為證,燾不悅。會吳處厚奏確詩謗朝政,燾與劉安世共請誅確,且論恕罪,亦命康分折,康始悔之。康卒,子植幼。宣仁後憫之。呂大防謂康素以伯溫可托,請以伯溫為西京教授以教植。伯溫既至官,則誨植曰:「溫公之孫,大諫之子,賢愚在天下,可畏也。」植聞之,力學不懈,卒有立。

    紹聖初,章惇為相。惇嘗事康節,欲用伯溫,伯溫不往。會法當赴吏部銓,程頤為伯溫曰:「吾危子之行也。」伯溫曰:「豈不欲見先公於地下耶?」至則先就部擬官,而後見宰相。惇論及康節之學,曰:「嗟乎,吾于先生不能卒業也。」伯溫曰:「先君先天之學,論天地萬物未有不盡者。其信也,則人之仇怨反覆者可忘矣。」時惇方興黨獄,故以是動之。惇悚然。猶薦之於朝,而伯溫願補郡縣吏,惇不悅,遂得監永興軍鑄錢監。時元祐諸賢方南遷,士鮮訪之者。伯溫見范祖禹于咸平,見范純仁於潁昌,或為之恐,不顧也。會西邊用兵,複夏人故地,從軍者得累數階,伯溫當行,輒推同列。秩滿,惇猶在相位。伯溫義不至京師,從外台辟環慶路帥幕,實避惇也。

    徽宗即位,以日食求言。伯溫上書累數千言,大要欲複祖宗制度,辨宣仁誣謗,解元祐黨錮,分君子小人,戒勞民用兵,語極懇至。宣仁太后之謗,伯溫既辨之,又著書名《辨誣》。後崇甯、大觀間,以元符上書人分邪正等,伯溫在邪等中,以此書也。

    出監華州西嶽廟,久之,知陝州靈寶縣,徙芮城縣。丁母憂,服除,主管永興軍耀州三白渠公事。童貫為宣撫使,士大夫爭出其門,伯溫聞其來,出他州避之。除知果州,請罷歲輸瀘南諸州綾絹、絲綿數十萬以寬民力。除知興元府、遂寧府、邠州,皆不赴。擢提點成都路刑獄,賊史斌破武休,入漢、利,窺劍門,伯溫與成都帥臣盧法原合謀守劍門,賊竟不能入,蜀人德之。除利路轉運副使,提舉太平觀。紹興四年,卒,年七十八。初,邵雍嘗曰:「世行亂,蜀安,可避居。」及宣和末,伯溫載家使蜀,故免於難。

    伯溫嘗論元祐、紹聖之政曰:「公卿大夫,當知國體,以蔡確奸邪,投之死地,何足惜!然嘗為宰相,當以宰相待之。范忠宣有文正餘風,知國體者也,故欲薄確之罪,言既不用,退而行確詞命,然後求去,君子長者仁人用心也。確死南荒,豈獨有傷國體哉!劉摯、梁燾、王岩叟、劉安世忠直有餘,然疾惡已甚,不知國體,以貽後日縉紳之禍,不能無過也。」

    趙鼎少從伯溫游,及當相,乞行追錄,始贈秘閣修撰。嘗表伯溫之墓曰:「以學行起元祐,以名節居紹聖,以言廢于崇寧。」世以此三語盡伯溫出處雲。

    著書有《河南集》、《聞見錄》、《皇極系述》、《辨誣》、《辨惑》、《皇極經世序》、《觀物內外篇解》近百卷。三子:溥、博、傅。

    喻樗,字子才,其先南昌人。初,俞藥仕梁,位至安州刺史,武帝賜姓喻,後徙嚴,樗其十六世孫也。少慕伊、洛之學,中建炎三年進士第,為人質直好議論。趙鼎去樞筦,居常山,樗往謁,因諷之曰:「公之事上,當使啟沃多而施行少。啟沃之際,當使誠意多而語言少。」鼎奇之,引為上客。鼎都督川陝、荊襄,辟樗為屬。

    紹興初,高宗親征,樗見鼎曰:「六龍臨江,兵氣百倍,然公自度此舉,果出萬全乎?或姑試一擲也?」鼎曰:「中國累年退避不振,敵情益驕,義不可更屈,故贊上行耳。若事之濟否,則非鼎所知也。」樗曰:「然則當思歸路,毋以賊遺君父憂。」鼎曰:「策安出?」樗曰:「張德遠有重望,居閩。今莫若使其為江、淮、荊、浙、福建等路宣撫使,俾以諸道兵赴闕,命下之日,府庫軍旅錢谷皆得專之。宣撫來路,即朝廷歸路也。」鼎曰:「諾。」於是入奏曰:「今沿江經畫大計略定,非得大臣相應援不可。如張浚人才,陛下終棄之乎?」帝曰:「朕用之。」遂起浚知樞密院事。浚至,執鼎手曰:「此行舉措皆合人心。」鼎笑曰:「子才之功也。」樗於是往來鼎、浚間,多所裨益。頃之,以鼎薦,授秘書省正字兼史館校勘。

    初,金既退師,鼎、浚相得歡甚。人知其將並相,樗獨言:「二人宜且同在樞府,他日趙退則張繼之。立事任人,未甚相遠,則氣脈長。若同處相位,萬有一不合,或當去位,則必更張,是賢者自相背戾矣。」後稍如其言。又嘗曰:「推車者遇艱險則相詬病,及車之止也,則欣然如初。士之於國家亦若是而已。」

    先是,樗與張九成皆言和議非便。秦檜既主和,言者希旨,劾樗與九成謗訕。樗出知舒州懷寧縣,通判衡州,已而致仕。檜死,複起為大宗正丞,轉工部員外郎、出知蘄州。孝宗即位,用為提舉浙東常平,以治績聞。淳熙七年,卒。

    初,樗善鑒識,宣和間,謂其友人沈晦試進士當第一。建炎初,又謂今歲進士張九成當第一,淩景夏次之。會風折大槐,樗以作二簡遺之,後果然。趙鼎嘗以樊光遠免舉事訪樗,樗曰:「今年省試不可無此人。」於是光遠亦第一。初,樗二女方擇配,富人交請婚,不許。及見汪洋、張孝祥,乃曰「佳婿也。」遂以妻之。

    洪興祖,字慶善,鎮江丹陽人。少讀《禮》至《中庸》,頓悟性命之理,績文日進。登政和上舍第,為湖州士曹,改宣教郎。高宗時在揚州,庶事草創,選人改秩軍頭司引見,自興祖始。召試,授秘書省正字,後為太常博士。

    上疏乞收人心,納謀策,安民情,壯國威。又論國家再造,一宜以藝祖為法。紹興四年,蘇、湖地震。興祖時為駕部郎官,應詔上疏,具言朝廷紀綱之失,為時宰所惡,主管太平觀。

    起知廣德軍,視水原為陂塘六百餘所,民無旱憂。一新學舍,因定從祀:自十哲曾子而下七十有一人,又列先儒左丘明而下二十有六人。擢提點江東刑獄。知真州。州當兵沖,瘡痍未瘳。興祖始至,請複一年租,從之。明年再請,又從之。自是流民複業,墾辟荒田至七萬餘畝。

    徙知饒州,先夢持六刀,覺曰:「三刀為益,今倍之,其饒乎?」已而果然。是時秦檜當國,諫官多檜門下,爭彈劾以媚檜。興祖坐嘗作故龍圖閣學士程瑀《論語解序》,語涉怨望,編管昭州,卒,年六十有六。明年,詔複其官,直敷文閣。

    興祖好古博學,自少至老,未嘗一日去書。著《老莊本旨》、《周易通義》、《系辭要旨》、《古文孝經序贊》、《離騷楚詞考異》行於世。

    高閌,字抑崇,明州鄞縣人。紹興元年,以上舍選賜進士第。執政薦之,召為秘書省正字。時將賜新進士《儒行》、《中庸》篇,閌奏《儒行》詞說不醇,請止賜《中庸》,庶幾學者得知聖學淵源,而不惑於他說,從之。

    權禮部員外郎兼史館校勘。面對,言:「《春秋》之法,莫大于正名。今樞密院號本兵柄,而諸路軍馬盡屬都督,是朝廷兵柄自分為二。又週六卿,其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官屬猶得專達。今一切拘以文法,雖利害灼然可見,官長且不敢自決,必請於朝,故廟堂之事益繁,而省曹官屬乃與胥吏無異。又政事之行,給、捨得繳駁,台諫得論列,若給、舍以為然,台諫以為不然,則不容不改。祖宗時有繳駁台諫章疏不以為嫌者,恐其得於風聞,致朝廷之有過舉。然此風不見久矣,臣恐朝廷之權反在台諫。且祖宗時,監察禦史許言事,靖康中嘗行之。今則名為台官,實無言責,此皆名之未正也。」

    尋遷著作佐郎,以言者論罷,主管崇道觀。召為國子司業。時興太學,閌奏宜先經術,帝曰:「士習詩賦已久,遽能使之通經乎?」閌曰:「先王設太學,惟講經術而已。國初猶循唐制用詩賦,神宗始以經術造士,遂罷詩賦,又慮不足以盡人才,乃設詞學一科。今宜以經義為主,而加詩賦。」帝然之。閌於是條具以聞。其法以《六經》、《語》、《孟》義為一場,詩賦次之,子史論又次之,時務策又次之。太學課試及郡國科舉,盡以此為法,且立郡國士補國學監生之制。中興已後學制,多閌所建明。

    Email
    lovenovelapp@gmail.com
    Facebook主頁
    @Lovenovel
    Twitter
    @lovenovel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