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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史

    Part 505

    小說: 宋史 作者:Tuotuo 字數:10000 更新時間:2019-11-21 10:57:36

    五年,臣僚上言:「辰、沅、靖等州舊嘗募民為弓弩手,給地以耕,俾為世業。邊陲獲保障之安,州縣無轉輸之費。比年多故,其制浸弛,徭蠻因之為亂,沿邊諸郡悉受其害。比申朝廷調兵詔捕,曠日持久,蠻夷習玩,成其猖獗之勢。其如楊晟台、李金、姚明教、羅孟二、李元礪、陳廷佐之徒,皆近事之明驗也。為今計者,宜講舊制,可紓饋餉之勞而得備禦之實,其安邊息民之長策歟。」

    七年,臣僚複上言:「辰、沅、靖三州之地,多接溪峒,其居內地者謂之省民,熟戶、山徭、峒丁乃居外為捍蔽。其初,區處詳密,立法行事,悉有定制。峒丁等皆計口給田,多寡闊狹,疆畔井井,擅鬻者有禁,私易者有罰。一夫歲輸租三鬥,無他繇役,故皆樂為之用。邊陲有警,眾庶雲集,爭負弩矢前驅,出萬死不顧。比年防禁日弛,山徭、峒丁得私售田。田之歸於民者,常賦外複輸稅,公家因資之以為利,故謾不加省。而山徭、峒丁之常租仍虛掛版籍,責其償益急,往往不能聊生,反寄命徭人,或導其入寇,為害滋甚。宜敕湖、廣監司檄諸郡,俾循舊制毋廢,庶邊境綏靖而遠人獲安也。」

    梅山峒蠻,舊不與中國通。其地東接潭,南接邵,其西則辰,其北則鼎、澧,而梅山居其中。開寶八年,嘗寇邵之武岡、潭之長沙。太平興國二年,左甲首領苞漢陽、右甲首領頓漢淩寇掠邊界,朝廷累遣使招諭,不聽,命客省使翟守素調潭州兵討平之。自是,禁不得與漢民交通,其地不得耕牧。後有蘇方者居之,數侵奪舒、向二族。

    嘉祐末,知益陽縣張頡收捕其桀黠符三等,遂經營開拓。安撫使吳中複以聞,其議中格。湖南轉運副使範子奇複奏,蠻恃險為邊患,宜臣屬而郡縣之。子奇尋召還,又述前議。熙寧五年,乃詔知潭州潘夙、湖南轉運副使蔡畢、判官喬執中同經制章惇招納之。惇遣執中知全州,將行,而大田三砦蠻犯境。又飛山之蠻近在全州之西,執中至全州,大田諸蠻納款,於是遂檄諭開梅山,蠻徭爭辟道路,以待得其地。東起甯鄉縣司徒嶺,西抵邵陽白沙砦,北界益陽四裏河,南止湘鄉佛子嶺。籍其民,得主、客萬四千八百九戶,萬九千八十九丁。田二十六萬四百三十六畝,均定其稅,使歲一輸。乃築武陽、關硤二城,詔以山地置新化縣,並二城隸邵州。自是,鼎、澧可以南至邵。

    誠、徽州,唐溪峒州。宋初,楊氏居之,號十峒首領,以其族姓散掌州峒。

    太平興國四年,首領楊蘊始來內附。五年,楊通寶始入貢,命為誠州刺史。淳化二年,其刺史楊政岩複來貢。是歲,政岩卒,以其子通盈繼知州事。

    熙寧八年,有楊光富者,率其族姓二十三州峒歸附,詔以光富為右班殿直,昌運五人補三班奉職,晟情等十六人補三司軍將。繼有楊昌銜者,亦願罷進奉,出租賦為漢民,詔補為右班殿直,子弟侄十八人補授有差。獨光僭頗負固不從命,詔湖南轉運使朱初平羈縻之,未幾亦降,乃與其子日儼請於其側建學舍,求名士教子孫。詔潭州長史朴成為徽、誠等州教授;光僭皇城使、誠州刺史致仕,官為建宅;置飛山一帶道路巡檢。光僭未及拜而卒,遂以贈之,錄其子六人。

    元豐三年,知邵州關杞請於徽、誠州融嶺鎮擇要害地築城砦,以絕邊患。詔湖南安撫謝景溫、轉運使朱初平、判官趙揚商度以聞,景溫等以為宜如杞言。乃議誠州以沅州貫保砦為渠陽縣隸之,以徽州為蒔竹縣隸邵州。趙揚言上江、多星、銅鼓、羊鎮、潭溪、上和、上誠、天村、大田等團並至誠州城下貿易,可漸招撫,並乞下湖南邵州蒔竹縣招諭芙蓉、萬驛諸團,從之,徒誠州治渠陽而貫保為砦如故。上江等諸團果皆納土,於是增築多星等砦,還連徽、廣西融州王口砦焉。

    元祐二年,改誠州為渠陽軍,罷兩州兵馬及守禦民丁。有楊晟台者,乘間寇文村堡,知渠陽軍胡田措置亡術,蠻結西融州蠻砦粟仁催,往來兩路為民患,調兵屯渠陽至萬人,湖南亦增屯兵應援,三路俱驚。朝廷方務省事,議廢堡砦,徹戍守,而以其地予蠻,乃詔湖北轉運副使李茂直招撫,又遣唐同措置邊事討之。後以渠陽為誠州,命光僭之子供備庫使昌達、供備庫副使楊昌等同知州事,而貫保、豐山、若水等砦皆罷戍,擇授土官,俾間毀樓櫓,撤官舍,護領居民入砦。崇甯初,改誠州為靖州。

    南丹州蠻,亦溪峒之別種也,地與宜州及西南夷接壤。開寶七年,酋帥莫洪[B16D]遣使陳紹規奉表求內附。九年,複來貢,求賜牌印,詔刻印以給之。太平興國五年,洪[B16D]貢銀百兩,以賀太平。

    雍熙四年,洪[B16D]族人知寶隆鎮莫淮閬牛一頭,逐水草至金城州河池縣,宜州牙校周承鑒以其牛耕作,淮閬三遣人取牛,承鑒不還,凡耕十日,始釋牛逐水草去。淮閬怒,領鄉兵六十人劫取承鑒家資財,驅縣民莫世家牛六頭以歸,誘群蠻為寇。上遣供奉官王承緒乘傳劾承鑒,具伏占牛,詔棄市。時知宜州、贊善大夫侯汀失於備禦,群蠻之擾,頗害及民庶,詔發諸州兵進討,兵未至,悉已遁歸,汀坐免官。詔諭宜、融、柳州百姓及蠻界人戶曰:「朕托兆庶之上,處司牧之重,照臨所暨,撫養是均,矧於遐陬,尤所軫慮。昨以知宜州事侯汀失於綏緝,恣其侵牟,致茲邊夷,起為寇鈔,侵騷閭裏,虔劉士庶。及興師而討伐,乃畏威而竄伏。朕以興戎召釁,職由於汀,爰舉國章,削其官秩。汝等所宜體予含垢,革乃前非,安土厚生,保境延世,嬉我至化,是為永圖。或尚恣于陸梁,當盡剿其族類。」自是不復為寇。

    淳化元年,洪[B16D]卒,其弟洪皓襲稱刺史,遣其子淮通來貢銀碗二十,銅鼓三面,銅印一鈕,旗一帖,繡真珠紅羅襦一。上降優詔,賜彩百匹,還其襦。自洪[B16D]領州十餘年,歲輸白金百兩。洪皓之襲兄位,專其地利,不修常貢。其弟洪沅忿之,挈妻子來奔宜州。洪皓怒其背己,數引兵攻洪沅。洪沅與二男並牙將一人,乘傳詣闕訴其事,請發兵致討。上以蠻夷之俗,羈縻而已,不欲為之興師報怨。洪沅先自稱南丹州副使,以為邵州團練使,給田十頃,下詔戒敕洪皓。

    景德二年,洪皓死,長子淮襲父任。俄為弟淮辿攻南丹州,淮帥屬來奔,詔宜州賜閒田資給之。大中詳符五年,宜州言淮辿頗集諸蠻,阻富仁監道路,上廉知淮辿無侵擾狀,遣使犒設撫勞之。九年,撫水蠻叛,詔淮辿約勒溪峒,勿從誘脅。明年,平撫水蠻,淮辿等並以勞進秩。景祐三年,有淮戟者舉族來歸,命為湖南州團練副使,敕州縣拊存。後淮辿老,自言願傳其子世漸。至和元年,命世漸為檢校散騎常侍,權發遣州事。明年,以淮辿為懷遠大將軍致仕,世漸為刺史、檢校工部尚書,賜袍帶,錢十萬,絹百匹。又補其親党數十人為檢校官,如故事也。世漸死,嘉祐末,命其子公帳襲之。

    有世忍者,亦淮辿之子也。初率其屬人內附,治平初逃歸,攻殺公帳,奪其地自首,請於朝廷,願授刺史,補其親黨如故事,歲輸銀百兩。三年,遂命為刺史,皆如其請。熙寧二年,徭賊殺人,世忍執以獻,授檢校禮部尚書。元豐三年入貢,其印以「西南諸道武盛軍德政官家明天國主」為文,詔以南丹州印賜之,令毀其舊印。六年,大軍討安化,世忍獻弓矢,自言願世世為外臣,修貢不懈,遷檢校戶部尚書,給銅牌旗號,官其子侄九人。世忍死,子公佞襲。

    大觀元年,廣西經略使王祖道言公佞就擒。進築平、允、從州,牧文、地、蘭、那、安、外、習、南丹八州之地,並為鎮庭孚觀州、延德軍,以其弟公晟襲刺史。宣和四年,公晟乞以州事付其侄延豐,願與其子歸朝,詔從之,仍乘驛給券。

    紹興三年,公晟攻圍觀州,焚寶積監。朱勝非奏:「崇、觀、宣和間所開新邊,比來往往棄而不守,帥臣、監司屢言觀州為控扼之地。不宜棄。」帝曰:「前日用事之臣,貪功生事,公為欺罔,其實勞民費財,使遠俗不安也。」又用廣南經略安撫使劉彥適言,以公晟知南丹州兼溪峒都巡檢使、提舉盜賊公事,給以南丹州刺史舊印,公晟未受命。二十四年,公晟始貢馬,率諸蠻來歸。帝諭輔臣曰:「得南丹非為廣地也,但徭人不叛,百姓安業,為可喜耳。」遂以延沈襲公晟職,授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太子賓客、使持節南丹州諸軍事、南丹州刺史兼御史大夫、知南丹州公事、武騎尉。廣西經略安撫使呂願中諭降諸蠻三十二種,得州二十七,縣一百三十五,砦四十,峒一百七十九及一鎮、三十二團,皆為羈縻州縣。二十五年,延沈進補團練、防禦二使。三十一年,延沈恣行慘酷,為諸蠻所逐,歸死省地,眾推延廩襲職。隆興二年,延廩複為諸蠻所圖,攜家歸朝,經略司奏以延葚襲職。淳熙元年,南丹為永樂州所攻,使來告急,廣西帥臣遣將領陳泰權、天河縣主簿徐彌高諭和之。十四年,經略司奏以延陰襲職,詔從其請。嘉定五年,延陰之子光熙襲職,知南丹州事。

    列傳第二百五十四

    ◎蠻夷三

    ○撫水州廣源州黎洞環州

    撫水州在宜州南,有縣四:曰撫水,曰京水,曰多逢,曰古勞。唐隸黔南。其酋皆蒙姓同出,有上、中、下三房及北遐一鎮。民則有區、廖、潘、吳四姓。亦種水田、采魚,其保聚山險者,雖有田,收穀粟甚少,但以藥箭射生,取鳥獸盡,即徙他處,無羊馬、桑柘。地曰帚洞,五十裏至前村,川原稍平,合五百餘家,夾龍江居,種稻似湖湘。中有樓屋戰棚,衛以竹柵,即其酋所居。兵器有環刀、В牌、木弩。善為藥箭,中者大叫,信宿死,得邕州藥解之即活。

    雍熙中,數寇邊境,掠取民口、畜產。詔書招安,補其酋蒙令地殿直,蒙令劄奉職。咸平中,又數為寇盜,止令邊臣驅逐出境。其黨狡獪者凡三十餘人,宜州守將因擒送闕下,上召見詰責之,對曰:「臣等蠻陬小民,為饑寒所迫耳。」上顧謂左右曰:「昨不欲盡令剿絕,若縱殺戮,顧無噍類矣!」因釋罪,賜錦袍、冠帶、銀彩,戒勖遣之。逾年,酋長蒙頂等六十五人詣闕,納器甲百七十事。又蒙漢誠、蒙虔瑋、蒙填來朝,上器甲數百及毒藥箭,誓不搔邊。比歲皆遣使來貢及輸兵器,乃授漢誠官,賜物有差,既而侵軼如故。景德三年,蠻酋蒙填詣宜州自陳,願朝貢謝罪,詔守臣諭以盡還所掠民貲畜,乃從其請。

    大中詳符六年,首領指揮使蒙但挈族來歸,徙于桂州。九年,數寇宜、融州界,轉運使俞獻可言:「知宜州董元己不善綏撫,昨蠻人饑,來質饣侯糧,公縱主者克剝概量;及求入貢,複驟沮其意:遂使忿恚為亂。」詔出元己,遂遣潭州都監季守睿代元己招撫,群蠻拒命,侵掠不已。獻可請以本道澄海軍及募丁壯進討,乃詔益以潭州兵五千人,命東染院使、平州刺史曹克明為宜融等州都巡檢安撫使,內殿崇班王文慶、閣門祗候馬玉、內供奉官楊守珍等為都監。上猶以蠻夷異類,攻剽常理,不足以剿絕。又意其道險難進師,第令克明、獻可設方略攝其酋首,索所鈔生口,因而撫之。克明、獻可上言:「蠻人去冬寇天河,今又鈔融州廂陽諸砦,剽劫居民,害巡檢樊明,累依宣旨詔諭,曾不悛革,臣請便宜掩擊。」從之。

    克明乃與守珍領兵入樟嶺路,文慶、玉趨宜州西路,又令宜、桂都巡檢程化鵬取樟嶺古牢隘路會合。化鵬遇蠻于上房兩水口,擊破之。文慶、玉至如門團,為蠻所扼,不能進。克明、守珍乃過橫溪恩德砦,召山獠嚮導,開路進師。蠻依篁竹間,時出戰鬥,輒敗走。旬余,上黃泥嶺杉木隘路,溪穀險邃,蠻據要害以拒官軍,自辰至午,大潰。其党遂過霸苑抵帚洞,乃入中房前村。克明等頓兵下砦,中夕,群蠻大嘩噪,擊鉦鼓,攻砦甚急,出兵擊之,傷殺頗眾,因縱火焚其廬室積聚,自此恐懼,竄入山谷。又緣龍江南岸而東,至昏暮,過石峽隘險,士不並行。蠻複連弩北岸,克明遣猛士步涉與鬥,至即退走,砦于下房博賀村,克明設伏砦外。其夜,蠻眾大集,遇伏發,內外合擊,追斬殆盡。乘勝搜山,悉得馬牛享士卒。

    克明等知其窮蹙,乃曉諭恩信,許以改過,於是酋帥蒙承貴等面縛詣軍自首,克明厚加犒宴,且數責之,皆俯伏謝罪。及聞詔旨赦令勿殺,莫不泣下,北望稱萬歲。上以夷性無厭,習知朝廷多釋其罪,故急則來歸,緩則叛去,切詔克明等諭以悉還所掠漢口、資畜,即許要盟。承貴等感悅奉詔,乃歃貓血立誓,自言奴山摧倒,龍江西流,不敢複叛。克明等師還,宜州蠻人納器甲凡五千數,願遷處漢地者七百餘口,詔分置廣西及荊湖州軍,給以田糧。凡立功使臣將士遷補、賜齎者千八百一十六人。承貴因請改州縣名,以固歸順之意。詔以撫水州為安化州,撫水縣為歸仁縣,京水縣為長寧縣。自是間歲朝貢,不復為邊患矣。

    獻可等又言:「殿直蒙肚知歸化州,州與撫水相接,數遣子文寶及其妻族甘堂偵軍事,又其子格與官軍鬥敵,悉部送赴闕。有蒙只者,亦肚之子,先嘗告賊,署為昭州押牙。」詔補肚密州別駕,只海州都押牙,賦以官田。文寶、格、甘堂並黥配登、萊州。寶元元年,複率眾寇融、宜州,發邵、澧、潭三州戍兵合數千人往擊。時蠻勢方熾,至殺運糧官吏。複詔趣兵進討,逾年乃平。

    慶曆中,再以方物入貢。至和二年,複至。詔以知州蒙全會為三班奉職,又以監州姚全料為借職。嘉祐六年,又來貢。是後,月赴宜州參謁及貿巨板,每歲州四管犒。及三歲,聽輸所貢兵械於思立砦,以其直償之,遞以官資遷補。熙甯初,知宜州錢師孟、通判曹覿擅裁損侵剝之,土人羅世念、蒙承想、蒙光仲等為亂。五年,攻德謹砦,襲將官費萬,殺之。經略司問致寇狀,而宜州但以饑為言,故朝廷賜粟二萬石以安輯之。已而守臣王奇戰死,事聞,乃詔知沅州謝麟、帶禦器械和斌經制溪洞,發在京驍騎兩營及江南、福建將兵三千五百人,以聽師期。明年,世念等遂與諸蠻峒首領族類四千五百人出降。以世念為內殿承制,承想、光仲等十人各拜官。崇寧二年,其酋蒙光有者複嘯聚為寇,經略司遣將官黃忱等擊卻之。大觀二年,遂以三州一鎮戶口六萬一千來上。詔以知融州程鄰往黔南路撫諭,官吏推恩有差。至和後,又有融州屬蠻大丘峒首領楊光朝請內附,又有楊克端等百三人來歸,皆納之。

    諸蠻族類不一,大抵依阻山谷,並林木為居,椎髻跣足,走險如履平地。言語侏離,衣服ょ斕。畏鬼神,喜淫祀。刻木為契,不能相君長,以財力雄強。每忿怒則推刃同氣,加兵父子間,複仇怨不顧死。出入腰弓矢,匿草中射人,得牛酒則釋然矣。親戚比鄰,指授相賣。父子別業,父貧則質身於子,去禽獸無幾。其族鑄銅為大鼓,初成,懸庭中,置酒以召同類,爭以金銀為大釵叩鼓,去則以釵遺主人。相攻擊,鳴鼓以集眾,號有鼓者為「都老」,眾推服之。

    唐末,諸酋分據其地,自為刺史。宋興,始通中國,奉正朔,修職貢。間有桀黠貪利或疆吏失於撫禦,往往聚而為寇,抄掠邊戶。朝廷禽獸畜之,務在羈縻,不深治也。熙甯間,以章惇察訪經制蠻事,諸溪峒相繼納土,願為王民,始創城砦,比之內地。元祐初,諸蠻複叛,朝廷方務休息,乃詔諭湖南、北及廣西路並免追討,廢堡砦,棄五溪諸郡縣。崇甯間,復議開邊,於是安化上三州及思廣諸峒蠻夷,皆願納土輸貢賦,及令廣西招納左、右江四百五十餘峒。尋以議者言,以為招致熟蕃非便,乃詔悉廢所置州郡,複祖宗之舊焉。

    紹興初,監察禦史明橐言:「湖南邊郡及二廣之地,舊置溪峒歸明官,比年浸廣其員,及諸州措置隘砦,闕人把拓,又令管押兵夫,素不習知法令,率貪婪無厭。況管押又皆鄉民,甚為邊患,遭困苦折辱者往往無所赴訴。議者欲俾帥臣籍其姓名,每三年一遷易,如州縣官故事。或雲止循舊添差,並罷管押兵夫,宜令二廣、湖南帥臣處置適宜,無啟邊禍,以害遠人。」詔下其議。三年,安化蠻蒙全劍等八百人劫普議砦,火其屋宇,廣西帥臣遣縣砦將佐發兵討平之。

    四年,廣南東、西路宣諭明橐言:

    平、觀二州本王口、高峰二砦,處廣右西偏,舊常無虞。崇甯、大觀間,邊臣啟釁,奏請置州拓境,深入不毛,如平、從、允、孚、庭、觀、溪、馴、敘、樂、隆、兌等十有二州,屬之黔南,其官吏軍兵請給費用,悉由內郡,於是騷然,莫能支吾。政和間,朝廷始悟其非,罷之。或者謂平州為西南重鎮,兼制王江、從、允等州及湖南之武岡軍、湖北之靖州、桂州之桑江峒犬,觀州則控制南丹、陸家砦、茆灘十道及白崖諸蠻,以故二州獨不廢。臣自曆邊,即乞罷平、觀者,前後非一。內攝官吳芾嘗充經略司準備幹當,頗得其詳。

    觀州初為宜州富仁監,大觀間,帥臣王祖道欲招納文、蘭州,都巡檢劉惟忠謂得文、蘭不若取南丹之利,因誣其州莫公佞阻文、蘭不令納土,為公佞罪,惟忠遂禽殺公佞。帥司奏其功,乃改南丹為觀州,命惟忠守之。公佞之死,人以為冤。其弟公晟結溪峒圖報復,連歲攻圍,惟忠中傷死,繼以黃代守。度不能支,辭疾告罷,以岑利疆代之。黃忱複建議,欲增築高峰砦于富仁監側,為觀聲援。會朝廷罷新邊,遂請以高峰砦為觀州,設知州一人、兵職官二人、曹官一人、指使砦保官七人,吏額五十人,廂禁軍、土丁、家丁又千餘人。歲費錢一萬二千九百余貫、米八千八百一十七石有奇。州無稅租戶籍,皆仰給鄰郡。飛挽涉險阻,或遇蠻寇設伏,陰發毒矢,中人輒死。人畏賊,率委棄道路,縱然達州,縻費亦不可勝計。昔為富仁監時,不聞有警,惟是邊吏欲以刺探為功,故時時稱警急,因以為利,遂欲存而不廢也。比年戶籍日削,民多流離,或轉入溪洞,公私困弊為甚。

    平州初隸融州,亦羈縻州峒也。舊通湖北渠陽軍,置融江砦及文村、臨溪、潯江堡,後以地隔生蠻,遂廢。崇寧間,複隸融。王口砦地接王江,更為懷遠軍,後更為平州;更吉州為從州、王江為允州;並隸黔南。政和二年,複廢。邊吏黃忱、李坦誑其帥臣程鄰,乞存平州,設知州一人、兵職官二人、曹官一人,縣令簿二人,提舉溪峒公事;本州管界都同巡檢二人,五砦堡監官指揮十人,吏額百人,禁軍、土丁千人。歲費錢一萬四千四百一十八貫六百文、米一萬一千一百二十五石有奇。州無租賦戶籍,轉運司歲移桂、融、象、柳之粟以給之。及徙融州西北金溪鄉稅米四百九十余石隸懷遠,縻費甚於觀州。況守臣到任,即奏推恩其子,州、縣、砦、堡例得遷官酬賞,而稅場互市之利又為守臣邊吏所私,獨百姓有征戍轉輸之苦,誠為可憫。臣以為宜罷平、觀二州便。

    然尚有可議者,觀州初為富仁監時,有銀冶二,官取其利有常額,熙寧元降條例具在,宜先下經略司,責公晟等依熙甯條例施行。況公晟實公佞弟,理宜掌州事,近雖逃歸,未為蠻族信服,察其情勢,不得不倚重中國。若乘時授之,彼知恩出朝廷,必深感悅。

    樞密院亦上言:「廣西沿邊堡砦,昨因邊臣希賞,改建州城,侵擾蠻夷,大開邊釁。地屬徼外,租賦亦無所入,而支費煩內郡,民不堪其弊,遂皆廢罷。唯平、觀二州以帥臣所請,故存。今睹明橐所奏,利害之實昭然可見。緣帥臣又稱公晟于南丹、觀州、寶監境上不時竊發,若廢二州,恐于緣邊事宜有所未盡。」詔令廣南西路帥、漕、憲司共條具利害以聞。既而諸司交言:「平、觀二州困弊已甚,有害無益,請複祖宗舊制為便。」詔從其言。

    乾道六年,詔補蒙澤進武副尉。初,宜州蠻莫才都為亂,廣西經略劉享遣進勇副尉蒙明質賊巢,諭降才都。既而複肆猖獗,戕賊官兵。未幾,禽才都,械送經略司伏法,悉破其黨,而明亦遇害,備極慘酷,邊人憐之。享乞推恩其子澤以旌死事,朝廷從之,故有是命。

    淳熙十年冬,安化蠻突入內地,焚砦柵,殺居民為亂。宜州駐紮將官田昭明與蠻力戰敗,死之。十一年,廣西路鈐轄沙世堅言:「官軍與瑤人兵器利鈍不同,宜敕沿邊軍州多置強弩毒矢,以懼瑤人。」從之。是年,安化蠻蒙光漸率眾抄掠,世堅討平之。初,知宜州馬甯祖不支思立砦鹽錢,執議以為前守所積逋,止給錢一月,不能遍及蠻部,而權思立砦準備將領楊良臣複鎮撫乖方,遂致激變光漸等。詔罷良臣,貶甯祖秩,敕帥、漕以時給溪峒鹽錢。

    十二年正月,廣西漕臣胡庭直上言:「邕州之左江、永年、太平等砦,在祖宗時,以其與交鄰壤,實南邊藩籬重地,故置州縣,籍其丁壯,以備一旦之用,規模巨集遠矣。比年邊民率通交,以其地所產鹽雜官鹽貨之,及減易馬鹽以易銀,忽而不防,恐生邊釁,所宜禁戢。」既而諸司上言:「經略司初准朝旨,置馬鹽倉,貯鹽以易馬,歲給江上諸軍及御前投進,用銀鹽錦,悉與蠻互市。其永平砦所易交鹽,貨居民食,皆舊制也。況邊民素與蠻夷私相貿易,官不能制。今一切禁絕,非惟左江居民乏鹽,而蠻情亦叵測,恐致乖異也。」乃牒邕州,禁民毋私販交鹽,以妨鈔法。是年,詔以楊世俊襲父進通職,補承信郎。

    紹熙初,廣西帥以本路副總管沙世堅素有韜略,累立邊功,為群蠻所畏服,嘗破蒙光漸,示以威信,光漸不敢寇邊者累年。乞以世堅兼知宜州,實能制伏蠻夷,為久遠之利。帝從之。慶元四年,宜州蠻蒙峒、袁康等寇內地,奪官鹽為亂,廣西帥司調官兵招降之,朝廷推賞有差。

    嘉定三年,章戡知靜江府,建議以為廣西所部二十五郡,三方鄰溪峒,與蠻瑤、黎、雜處,跳樑負固,無時無之,西南最為重地。邕、欽之外,羈縻七十有二,地裏綿邈,鎮戍非一,請增置雄邊軍二百人及調憲司甲軍二百隸帥司。初,安平州李密侵鄰洞,劫掠編民,並取古甑峒,以其幼子變姓名為趙懷德知峒事,戡諭邕守推古甑一人主之。十一年,臣僚複上言:「慶曆間,張方平嘗以為朝廷每備西北,孰不知瑤蠻衝突嶺外,南鄰交,勢須經營。唐時西備吐蕃,其後安南寇邊,旋致龐勳之禍。國朝每憂契丹、元昊,而儂智高陷邕州,南徼騷動,天子為之旰食,豈細故哉?臣等比見淮甸間版築薦興,更戍日益,而廣南城隍摧圮不葺,戍兵逃亡殆盡,春秋教閱,郡無百人。雖有鄉兵、義丁、土丁之名,實不足用,緩急豈能集事?宜於嶺南要地增築城堡,籍其民兵,歲時練習,定賞罰格,以示懲勸。如此則號令嚴明,守禦完固,民習戰鬥,可息瑤蠻侵掠之患,措四十州民于久安之域矣。」詔從之。

    廣源州蠻儂氏,州在邕州西南郁江之源,地峭絕深阻,產黃金、丹砂,頗有邑居聚落。俗椎髻左衽,善戰鬥,輕死好亂。其先,韋氏、黃氏、周氏、儂氏為首領,互相劫掠。唐邕管經略使徐申厚撫之,黃氏納質,而十三部二十九州之蠻皆定。自交蠻據有安南,而廣源雖號邕管羈縻州,其實服役於交。

    初,有儂全福者,知儻猶州,其弟存祿知萬涯州,全福妻弟儂當道知武勒州。一日,全福殺存祿、當道,並有其地。交怒,舉兵執全福及其子智聰以歸。其妻阿儂本左江武勒族也,轉至儻猶州,全福納之。全福見執,阿儂遂嫁商人,生子名智高。智高生十三年,殺其父商人,曰:「天下豈有二父耶?」因冒儂姓,與其母奔雷火洞,其母又嫁特磨道儂夏卿。

    久之,智高複與其母出據儻猶州,建國曰大曆。交攻拔儻猶州,執智高,釋其罪,使知廣源州,又以雷火、頻婆四洞及思浪州附益之。居四年,內怨交,襲據安德州,僭稱南天國,改年景瑞。皇祐元年,寇邕州。明年,交發兵討之,不克。廣西轉運使蕭固遣邕州指使亓ど往刺候,而ど擅發兵攻智高,為所執,因問中國虛實,ど頗為陳大略,說智高內屬。乃遣ど還,奉表請歲貢方物,未聽。又以馴象、金銀來獻,朝廷以其役屬交,拒之。後複齎金函書以請,知邕州陳珙上聞,不報。智高既不得請,又與交為仇,且擅山澤之利,遂招納亡命,數出敝衣易穀食,紿言洞中饑,部落離散。邕州信其微弱,不設備也。乃與廣州進士黃瑋、黃師宓及其党儂建侯、儂志忠等日夜謀入寇。一夕,焚其巢穴,紿其眾曰:「平生積聚,今為天火焚,無以為生,計窮矣。當拔邕州,據廣州以自王,否則必死。」

    四年四月,率眾五千沿郁江東下,攻破橫山砦,遂破邕州,執知州陳珙等,兵死千餘人。智高閱軍資庫,得所上金、函,怒謂珙曰:「我求一官統攝諸部,汝不以聞,何也?」珙對:「嘗奏,不報。」索奏草不獲,遂扶珙出,珙惶恐呼萬歲,救自效,不聽,乃並其屬及廣西都監張立害之。立臨刑大罵,不為屈。於是智高僭號仁惠皇帝,改年啟曆,赦境內。師宓以下皆稱中國官名。

    是時,天下久安,嶺南州縣無備,一旦兵起倉卒,不知所為,守將多棄城遁。故智高所向得志,相繼破橫、貴、龔、潯、藤、梧、封、康、端九州,害曹覲于封州、趙師旦馬貴于康州,余殺官吏甚眾。所過焚府庫,進圍廣州。初,智高將至,守將仲簡不許民入保城中,民不得入者皆附智高,智高勢益張。先是,魏築州城,鑿井畜水,作大弩為守備。至是,智高為雲梯土山,攻城甚急,又斷流水,而城堅,井飲不竭,弩發,中輒洞潰,智高力屈。會知英州蘇緘屯兵邊渡村,扼其歸路;番禺縣令蕭注募土丁及海上強壯二千餘人,與智高眾格鬥,焚其戰艦;轉運使王罕亦自外至,益修守備。智高知不可拔,圍五十七日,七月壬戌,解去。由清遠濟江,擁婦女作樂而行,遇張忠戰于白田,忠死之。去攻賀州,不克,夜害蔣偕于太平場。九月庚申,破昭州,害王正倫等於館門驛。州之山有數穴,大可容數百千人,民聞兵至,走匿其中,智高知之,縱火,皆焚死。十月丁醜,破賓州。甲申,複據邕州,日夜伐木治舟楫,揚言複趨廣州。十二月壬申,又敗陳曙于金城驛。初,智高以反聞,朝廷命曙就擊之,既而楊畋、曹修、張忠、蔣偕相繼出,又以余靖、孫沔為安撫使。畋、修聞智高至,退軍避之。忠、偕勇而無謀,皆死。智高益自恣,南土騷然。仁宗以為憂,命狄青為宣撫使,諸將皆受青節制。曙恐青至有功,亟挑戰,故敗。

    五年正月,青及沔、靖會兵賓州,官軍、土丁合三萬一千餘人,按軍法誅曙及指揮使袁用等三十二人於坐,一軍大振。於是進兵,青將前陣,沔將次陣,靖將後陣,以一晝夜絕昆侖關歸仁鋪。智高聞王師絕險而至,出其不意,悉眾來拒,執大盾、В槍,衣絳衣,望之如火,青陣少卻,先鋒孫節死之。青起麾蕃落騎兵,張在左翼出其後交擊,左者右,右者左,已而左者複左,右者複右,其眾不知所為,大敗走。會日暮,智高複趨邕州,夜焚城遁,由合江口入大理國。得屍五千三百四十一,築為京觀,所掠生口萬餘人,複其業。獲偽印九,黃師宓而下偽官五十七人,梟其首城上,收馬牛、金帛以钜萬計。智高自起兵幾一年,暴踐一方,如行無人之境,吏民不勝其毒。朝廷為下赦令,優除複,慰拊瘡痍,百姓始得更生雲。先是,謠言「農家種,糴家收。」已而智高叛,為青破,皆如其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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