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難懂】
小說: 毒癮 作者:HumbleDesire 字數:2708 更新時間:2019-11-23 15:22:50
三個月後……
「這是南溟,本來預定是在北溟的,可惜最近那裡不太太平就繞了遠路。」
「知道了。」
韓修下了船,隨手接過君子然從船上拋下的錢袋。
「我會一直在這裡的。」
「嗯。」
韓修揮手告別後就帶著已經換裝好的傅博溪離開。
「你拿著。」
傅博溪接過錢袋,此時兩人已經成功的混入了人流,而韓修原本的白長發也成了普眾的黑色,曜石的眼球也有了黑白分界。
「很陌生嗎?」
周圍的百姓穿戴異常,就連所說的語言也是天差地別,傅博溪面對這一切雖是驚愕卻並沒有少年該有的情緒。
「是的。」
韓修看著他稍顯稚嫩的面龐於是帶著些許輕佻的語氣笑道。
「所以乖孩子不要走丟了知道嗎?」
隨後兩人到了街市雇下一輛馬車,當然比不上騎馬的速度,不過他也忘了教某人這事,也不知道小孩會不會。反正不趕路就將就遊山玩水了。
看著已近的正午,傅博溪知道韓修向來不太喜歡有陽光的地方,於是詢問道。
「您要留宿嗎?」
韓修抬手望瞭望天,熾熱的陽光顯得那麼刺眼,還真是讓人煩躁,不過嘴角又是一笑。
「不了,這次……我要小小的勞苦下自己。」
傅博溪不明所以,不過他向來不會多話。
「去城郊吧,林子多的地方,順便……」
「我想解決下。」
他轉身看著傅博溪曖昧道。
「好。」
面對韓修荒唐的提議傅博溪已經面色如常。
看著這些年越發獃板的少年,韓修笑評道。
「我聽瑪雅說你是羅家公子,不過現在看著怎麼像個維諾的下人?」
「在羅家,我本就是下人。」
聽後韓修也只是無奈的側了側腦袋,指尖在他眉間一點。
頓時周圍百姓的談話聲開始變得清晰明朗,語言不通的問題似乎不復存在。
「走吧。」
韓修坐上了馬車,傅博溪卻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很燙
——卻只是因為天上的烈日,而剛才韓修的指尖……卻冰冷的恐怖。
「你留著買些自己吃的東西吧,對了……別忘了這裡的烈酒。」
說完韓修便隨手抓起他的手腕,兩人指尖相觸後傅博溪感覺一陣刺痛,卻只是微皺眉頭。
「早點跟上。」
最後叮囑完他便駕車離開,傅博溪卻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等到反應過來自己根本不知道韓修的位置時這才想要跟上,可是茫茫人海卻早已不見了蹤影,陽光下一條若隱若現的紅線隨之浮動上空,而周圍的行人卻毫無所覺,紅線的下的車轍正跟隨著它的另一頭不斷延伸,連接著兩人的距離。
時至傍晚傅博溪才趕至韓修身邊。
「啪!」
突然一聲貫耳的扇打,伴隨著韓修凜冽的質問。
「你去哪兒了?」
他語氣不善,似乎心情並不怎麼好。
「太遠。」
「……」
韓修本想發作,可是略微一想,頓覺啞口無言。
某人是叫傅博溪跟著,而幾個時辰前的某人……也似乎在出城後為了一時快活足足快馬賓士了三個時辰……
「……」
兩人對視,韓修隨即轉身離開,似乎完全不為自己的無端失控覺得尷尬,隨口道。
「買了些什麼?」
「魚,還有些菜包括您吩咐的烈酒。」
「……水煮魚?」
韓修突然停下。
還未等傅博溪回答,他又低聲道。
「炸的吧。」
「本來是。」
「為什麼!」
他猛然轉身,聲貝微抬。
「壞了。」
傅博溪提了提手裡已經有些發臭的大魚。
一陣夏風拂過,刺鼻的魚腥味猛然襲來,韓修眉頭微挑,隨後胃裡一陣翻騰,手捂著嘴有些難以承受。
「……嘔……嘔。」
傅博溪上前扶住他,神情焦急卻不自知,一手拍著韓修的脊背忙聲詢問。
「您沒事吧?」
「嘔……嘔……把……把那東西扔了!」
說著韓修已經幹嘔的無法直身。
傅博溪趕緊甩手扔下臭魚,一手扶著強烈幹嘔的韓修,透過兩人交握的雙手,那種寒徹骨的冰涼再次傳來。沉思片刻,傅博溪立即挽起廣袖主動將胳膊伸出。
韓修卻推開他的「邀請」轉身後退,蹙眉看向傅博溪,隨手抹去嘴角的臟污。
「不用,你不是買了壺酒嗎?」
「……您才吐完。」
傅博溪提醒道。
「有什麼關係,這身體怎麼都不會壞,你不是也、體、驗、了很多次了嗎?乖寶兒,把它給叔叔。」
韓修輕聲道。
「……」
兩人對視,最終傅博溪還是妥協的拿出酒壺。
韓修一手奪過就開始猛灌,傅博溪卻只是看著他暗自緊了緊袖中的拳頭。
誰知下一刻韓修卻突然捂著胸口將剛喝下的烈酒盡數吐出,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一股腥甜頓時湧入喉頭。
隨即傅博溪的手袖被染紅大片,還未待他反應對方便暈了過去。
而他卻久久未動,彷彿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中徹底清醒。
——韓修,這個神一樣的男人竟然暈倒了!
這種永遠都不可能發生的事……今天、竟然發生了!
看著懷裡安眠的男人,微卷的白髮已經恢復,現在的他就連最基本的形態變幻都難以維持,如果這時候那些身在嘉卡拉羅的貴族們知道了會怎樣?
——一定會殺了他。
……如果現在動手……他一定必死無疑……一定。
久久的呆立後,傅博溪卻彎身將他攔腰抱起送回了馬車內。
——你還不能死。
微風拂過,那些被丟棄的葷腥也逐漸被地上捲起的落葉掩蓋。
馬兒低垂著腦袋尋食著眼前的枯葉。
夜裡沙沙作響的深林中一輛簡陋的馬車內燃起了燭光。
韓修睡了一日,直到第二天昏時才緩緩醒來,此時馬車內空無一人,他起身拉開帷幕,外面只有荒涼的蕭瑟落葉卻空無一人。
他下了馬車巡視一周,並沒有再看見任何東西,遠處是一方陰涼的樹影,他扶著粗/壯的樹幹緩緩坐下,靜靜的聽著林中沙沙作響的樹枝顫動,看著自己越發蒼白的指尖,他毫無波瀾。
這就是帶活物強過「生死線」的代價,除去一顆鮫珠再加上他一半的力量……
可是——為什麼身體反應卻越來越不對勁?
沉思良久後他這抬頭看向四周——一片死寂。
冰冷的眼神微斂,他越發沉默。
「您在這裡做什麼?」
又過了許久,傅博溪才終於不知道從哪裡回來,手裡還拿著新鮮的野菜,卻沒了鮮魚。看著身體單薄的韓修坐在樹下,於是將身上的衣袍解下替他披上,很早他就知道韓修除了在做/愛時知道冷熱,平時的生活壓根就不會對任何溫度有所知覺,他當然也不會傻的去相信他說的什麼體質特殊,應該只是他自己的心理問題罷了。
正當兩人靜默時,韓修卻突然甩手一耳光狠狠的扇在傅博溪臉上,看著他發腫的面頰,神色陰冷。
「你去哪兒了?」
傅博溪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剛才被打的並不是自己,他平靜道。
「您不能喝這裡的烈酒。」
韓修這才看見對方手中的竹筒被一根簡單的稻草繩拴提在手上,卻也並未對自己的冷厲收斂多少,只是未再對傅博溪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看著少年低垂的目光,他沉聲道。
「不準離開我的視線,明白嗎?你就該像條狗一樣聽話!而不是根據自我意識的擅自行動!」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隱約間剛才打過傅博溪的手指微微顫動。
回到車內,撩開竹簾後他才注意馬車已經被小做整改,卻只是淡淡一暼並未對傅博溪的「擅自做主」追根究底。
他側卧馬車小憩片刻,待思緒平靜後卻無法再入睡,看著竹簾後浮動的身影,他抬起剛打過少年的那隻手心,蒼白指節修長分明。
——最近他似乎總有些失控。
是因為近鄉情怯嗎?
他覺得好笑,自己這次來的這麼突然,她又怎麼會知道?
不過……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傅博溪為什麼沒有趁剛才殺了他?難道是知道自己的不死之身?就算他知道了又為什麼不逃跑?
現在的小孩真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