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昨晚是你報的警？」巴掌砸在後腦勺上，辰月一個踉蹌向前栽去。

「TMD，小子，老子告訴你，老子現在是你監護人，老子想打你就打你，想艹/你就艹/你！明白嗎？不明白老子會教育到你明白！」

砸在後腦勺的手拽在了後頸的衣領上，把辰月從地上提了起來，緊接著，臉上又被甩了一個紅印子，「老子今天就教教你，盡一盡這監護人的義務，也不枉費老子在局/子里聽的思想教育！」

『嘭』的一聲，辰月整個人被丟上木椅，腿上的褲子被拽開。

『吱呀。』

年老的彈簧床因為陡然失重，發出聲響，床上辰月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額頭布滿汗珠，伸手揉了揉緊皺的眉頭。

「靠！」

辰月罵了聲，看了眼手機時間，下床準備出門。

門一開，一股寒氣便衝進屋裡，辰月緊了緊上身的一件棉襖，反手把門關了。

雪花漫天，天空一片漆黑，路燈照亮了老房子掉粉的白灰牆，辰月穿著黑色西裝褲的腿在冷風中打著寒顫。

辰月走到停車位，不需要花費太多心思就能從一片被白雪皚皚覆蓋的車子中找到自己的小甲殼蟲，因為這種女士車，確實小的在一排車中與眾不同。

打掉車前蓋和窗戶上的雪，辰月瑟瑟發抖鑽進了紅色的小甲殼蟲里。

一雙修長的大長腿憋屈的擠在窄小的駕駛位上，車子花了一會兒時間才啟動，車燈照亮路的前方，照著辰月熟悉的方向行駛。

俊逸的臉龐在黑暗中只能隱約見到一個輪廓，是一張看骨便知是『美人』的臉，目光認真看著前方的路。

車子匯入即使深夜也依舊川流不息的車流，進入紅燈區。

夜色，全市最知名的夜店內，辰月活動了一下手腳，身體在空調中回暖。

脫掉了棉襖，露出裡頭一件白色的寬鬆襯衫，領口V字型設置，有兩根繩頭可以綁起領口。繩頭散了，辰月不緊不慢地繩頭系好，理了理衣服，又補了下妝，才從休息間走出，到李哥哪兒去看今兒自個的活計。

「李哥，」辰月一進門就一改那張面無表情地臉，笑了笑喊了聲裡頭的人。

「辰月，那霉神又來了，A202，你去搞定，今天算你一份獎金，」辰月一進門，李哥就笑了，這轉頭少的活計沒幾個人願意接，幸好辰月一向懂得敷衍這些人。

「知道了，李哥，」出了門，辰月臉上的笑容淡去，直到走到A202門口，辰月才重新調整臉上的表情，一副笑顏如花的模樣，推門走了進去。

不過裡頭今天就一個人，這到有點意外之喜。

「陳警/官，您今天就一個人？」

陳覓有些尷尬，夜色這家店上頭有人罩著，局裡頭來查查也就是做做樣子，自己也不大明白為什麼今天所里沒事會晃悠到這裡來。

「今天沒辦公事，就是自個來玩玩，就一個人。」

「哦，來這玩？」辰月有些打趣，「那陳警/官可要點人或者點酒？」

陳覓更尷尬了，忙擺手，「不用點人，就你陪我說說話就好，開一瓶99年的紅酒吧。」

辰月在呼叫器里和前台的人說了下要什麼酒，回頭看著這位年紀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官，嘴角笑開了些，在陳覓身邊坐下。

「陳警/官要聊點什麼？」

「辰月，你有沒有想過不做這一行了，你這樣沒有什麼未來的... ...」陳覓說了三句，意識到自己在工作中的那一套又拿了出來，怕辰月不愛聽這些，又怕自己的話傷到了辰月，悄悄去看辰月的臉，只見他笑了笑，很溫和，沒有一絲難堪或生氣的模樣，溫溫柔柔的，好像從自己第一眼見他，他便是這樣。

「陳警/官您繼續說，我聽著，」辰月溫柔的笑了笑，彎彎的眉眼中亮起了星辰。

陳覓呆住了，眼巴巴的像個傻子，只盯著辰月看。

辰月見陳覓入了迷，便知自己要把握時機。

緩緩湊近了陳覓，「陳警/官，其實，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眼若星辰，笑若桃花，陳覓心底那小小的念頭，迅速在今夜膨脹。

「這是你與父母當年車禍相關的文件，因為你舅舅後來打過一次官司，留了案底，當時的一些證據也留有檔案，」陳覓將一個厚實的文件袋放到辰月面前，眼底黑了一圈，很是疲憊的模樣。

「謝謝陳警/官，辛苦您了，」辰月接過文件袋，拿出裡面的一份資料開始看。

「辰月，你，你不要再叫我陳警/官了，也不要用尊稱了... ...」陳覓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辰月抬頭看了陳覓一眼，視線又移回到文件上，「陳覓，我不值得，你應該找一個愛你的人，你這麼好的人，一定有個人在等你。」

陳覓抓著褲子的手緊了緊，嘆了口氣，「我早知道，只是我覺得可能你會有累的時候，或者心軟的時候，說不定就答應了，我就想試試。」

辰月沒看陳覓，眼睛在文件上一目十行，「陳覓，我很感謝你，僅此而已，如果我答應你，對你也不公平，我對你沒感覺。」

陳覓點了點頭，有些低落，但情況在意料之中。

「蔣雲盛，蔣家？」

陳覓看了眼辰月手裡的文件，「是的，據說當年有人親眼目睹蔣雲盛的車撞了你父母的車，並且你母親當時並沒有死，將雲盛用扳手把母親砸死了，後來你舅舅打官司，那個目擊證人卻沒有出庭作證，案件因為證據不足無法立案，緊接著你舅舅鬧過一次司法廳，被記名關了幾天，又過了幾天，你舅舅受到一筆巨款，就沒有再追究這件事了。」

辰月點了點頭，示意陳覓繼續說下去。

「這個打款賬戶是蔣家管家的私人賬戶，王根順，王根順一家每一位都是蔣家管家，王根順在當年負責照顧的，就是蔣家當年的老爺子蔣昌平，但是，這三人現在都已經去世了，如今蔣家當家做主的是蔣家直系唯一的獨苗，蔣航。」

辰月手抖了一下，「死了？」

陳覓有些擔憂的皺了下眉，「是的，都屬於自然死亡。」

辰月輕笑了聲，似在嘲諷。

「陳覓，謝謝你，那今天就這樣，我先回去了。」

「誒，辰月，」陳覓喊住辰月，「以後我們還能見面嗎？」

辰月看向陳覓，認真的道：「陳覓，你應該找一個愛你的人。你喜歡溫柔的男人，但你這段時間相比也看出來了，我不是個溫柔的人，相反，我性格陰暗敏感，你喜歡的，只是我用來偽裝自己的一個殼子，陳覓，你這麼聰明，應該看破這層殼子。」

「哎，」陳覓嘆了口氣，「或許吧，不過蔣家當年做這些事的人現在都死了，你也放下吧，太多事放心裡容易得心病。」

「謝謝，再見，」辰月沒說放下，也沒說不放下，留下臨摹兩可的話，走出了咖啡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