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煙霧繚繞，透過霧團看世界一切都迷迷濛蒙的，幾縷煙從便利貼前飄過，「蔣航。」

「這是私人號碼吧，」淡薄的聲音混合著煙霧，融入一聲嘆息中。

『嘀嗒，嘀嗒，嘀嗒，』樓上開了空調，水滴在窗頭遮雨的鐵板上，聒噪的很。

「辰月，你個臭小子給我起來，起來！」舅舅拉起縮在床上睡覺的辰月，「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這個懶蟲怎麼給你父母報仇？沒用的東西！」

手腕被拽的疼，辰月還未睜眼，一股子酒味就先入了鼻子，「舅舅，我今天還要上學。」

「上學？舅舅今天也教教你知識，來，來，起來！」

辰月被扯的腳下踉蹌，跌跌撞撞跟著沈怔。

「來，好好學學！」被甩進沙發里，辰月錯愕的看向電視，裡面是辰月已經熟知的劇情正在放映。

一部玄幻修仙影視劇，父母被仇家殺死，主角在無人庇護之下，跌跌撞撞成長，最後走向人生巔峰，迎娶女主，為父母報仇的偶像劇劇情。

辰月擠出笑意，要哭不哭的看向沈怔哀求：「舅舅，今天學校考試，我放學回來再看吧，可以嗎？」

「臭小子，你怎麼這麼不乖，你為什麼這麼不乖！你為什麼這麼沒用！給我看！盯著電視看！為什麼不學我教你的東西，為什麼不學！你也嫌我沒用嗎？你是不是嫌我沒用！你是不是嫌我沒用！」沈怔兩手捏住辰月的腦袋不讓其轉動，食指和拇指按住辰月眼皮，不讓他閉眼，沈怔似癲似狂，湊到辰月耳邊，聲音遽然下降，低沉暗啞的像只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月月，乖一點，你要乖一點知道嗎？要聽舅舅的話，長大為你爸媽報仇，來，現在舅舅和你一起學習為家人報仇的教學視頻。乖。」

眼淚從眼眶滾出，即使對舅舅的恐懼，亦是長久不眨眼的酸澀導致生理性落淚。

「辰月，你為什麼又突然不來學校？你不想學了是不是？」老師關懷性的師生談話，出口的話聲聲刺耳。

「不是的，老師，我舅舅昨天在家教我，」辰月極力否認。

老師不滿的瞪了眼辰月，「辰月，你如果是貪玩所以不來學校就應該承認，有擔當，我給你舅舅打過電話了，他說你早上上學之後直到晚上才回去，辰月，你能不能讓你舅舅省省心？」

「不是的，老師，不是的，」辰月察覺到老師是信了舅舅的話了，更是奮力搖頭來表達自己的否認，但這種行為，卻更造老師厭棄，認為辰月不聽教，不想再浪費時間。

「就這樣吧，你寫一篇兩千字的檢討，明天交給我。」

「呦，辰月同學，我聽說你舅舅一夜暴富啊？不知道是怎麼富起來的？」

「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哈哈哈哈，辰月同學現在這麼有錢，嘖嘖嘖，這一身名牌，昨個兒我還瞅見你舅舅給你買阿根達斯，我都還沒吃過呢，要不你請大家一起吃吧，大家都是同學。辰月你別這麼小氣嘛，以後你就是我弟弟，我罩著你。」

無數個黑影在辰月眼前晃，都張著張令人厭惡的嘴吐出惡毒的話，突然一個黑影逐漸清晰，那張令辰月做了無數次噩夢的臉出現在辰月面前。

「小子，昨晚是你報的警？」巴掌砸在後腦勺上，辰月一個踉蹌向前栽去。

「TMD，小子，老子告訴你，老子現在是你監護人，老子想打你就打你，想艹/你就艹/你！明白嗎？不明白老子會教育到你明白！」

砸在後腦勺的手拽在了後頸的衣領上，把辰月從地上提了起來，緊接著，臉上又被甩了一個紅印子，「老子今天就教教你，盡一盡這監護人的義務，也不枉費老子在局/子里聽的思想教育！」

『嘭』的一聲，辰月整個人被丟上木椅，腿上的褲子被拽開。

手上突然傳來尖銳的疼痛拉回辰月的神智，今天去醫院包紮的傷口已經散開，在傷口旁邊，又多了五道新的傷口，辰月意識到自己又出現了幻覺，趕忙起身，處理傷口，好在今天在醫院有先見之明，買了很多消炎、包紮，治療外傷的藥。

辰月懊惱的捶自己腦袋，痛恨自己不能清醒，已然意識到自己病情的嚴重性。辰月想著自己或許需要入院治療，但現在應該快點補覺，晚上還需要去夜店上班，還不睡晚上就沒精神了。

城市拉下幕布，路上車水馬龍，一群人的夜/生/活從現在才展開。

「辰月，B05那間你去，老客戶，很能喝，」李哥端了杯咖啡，慢條斯理的嘗了一口。

「謝謝李哥，」辰月感激的點點頭，曉得這是自己上個月對付陳覓，而陳覓根本不點酒，雖說月尾加了些獎金，但到底上個月比其他人工資低了很多，李哥這才把好生意給自己。

B05那間老客戶果然個個都是夜店熟客，肚裡跟裝了個乾坤袋似的，光白的就點了30瓶，今天辰月可算是狠賺了筆，但也醉的可以。

「嘔，嘔，」蔣航無語的拽著辰月一隻手，給辰月拍背，讓他嘔的舒/服點。

蔣航皺了皺眉，見辰月好像沒有要繼續吐的跡象了，問道：「你還好嗎？」

辰月擺了擺手，依舊彎著腰，保持這剛剛嘔吐的姿勢。

司機買了兩瓶水回來，「這邊便利店沒有熱牛奶。」

蔣航點了點頭，拿過一瓶水，遞給辰月，「淑下口，等會嘴裡一股怪味更想吐了。」

辰月接過水，沒開蓋的水，嘴瓶就對著嘴上下口，被蔣航拽著手攔了下來，「誒誒誒，這還沒開蓋呢。」

蔣航就著辰月的手把蓋子打開，皺眉扶著瓶子，不讓水晃出來，遞到辰月嘴邊，「漱一下。」

辰月就著含了口水，抬眼看了蔣航一眼，身後五顏六色的光線印在辰月眼裡，他的眼睛也是五顏六色的，很美，好像裡頭包容萬物，能容納一切東西。蔣航側了側身，擋住外頭的光線，在燈光下，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現在辰月眼中，莫名覺得舒心。

然後就看到辰月含著的那口礦泉水咽了下去，蔣航的潔癖又涌了上來，皺眉，但辰月喝下水後無辜的表情著實可愛，蔣航放輕了聲音，柔聲道：「怎麼喝下去了，讓你漱口的。」

喝多了的人是不管這麼多的，是為所欲為的，就著瓶子又喝了幾口，全給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