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我們談談吧？」把手上的水漬拭去，他緩慢向蘇和靠近。

蘇和挑眉：「談什麼？」一句對話的功夫，令她把剛萌生出嫩芽的念頭照原路給摁了回去，同時愈發感覺自己現在意志不太堅定——做好的打算總會在他的三言兩語下轉化成雲煙，一陣風吹過後甚至連邊邊角角也不給她剩。這一回兩回的都還好，可偏偏回想起來的那種湊巧程度著實讓她懷疑是不是他在自己的打算形成雛形時動了什麼手腳？

這個觀點一旦暫駐，她的潛意識就不假思索地認定了。於是，原本不久前才決定摘除自遇見他後在他身上貼的所有標籤，在今天又給重新貼了回去。

耷拉下腦袋，跟著他的遊說和引導又坐回餐桌邊。兩人面對而坐，誰也不開腔，靜靜的直盯對方，說不尷尬那是假的。

在移開又對上視線的第三次，蘇和藏匿於桌下的手開始隨心裡的不自然捻著衣角，愣是把它捻得皺巴巴的都不肯鬆手。

之前見他那麼認真，還以為有什麼大事要跟自己說，可沒想到這樣面對坐了十分鐘也沒有期待的下文。

徘徊在耐心消耗殆盡的邊沿，她像在撫平有些焦躁的內心一樣撫平被自己弄得皺巴巴的衣角，然後嘆口氣問道：「你到底想跟我談什麼？」對上他的眸，她用著半開玩笑的口吻接著道，「總不能就這樣跟我面對面坐一天吧？」

沒料到她會是這樣一個反應，北祁稍微一愣，很快又恢復先前的神態：「小姑娘。」開了頭就頓住，看那架勢貌似是在措辭。

聽見他叫了自己，蘇和不由正經起來。無論是置於桌面上手指交叉握拳的手，還是面部逐漸展露出的嚴肅，無一不在向對方透露幾個字——洗耳恭聽。

他眼神躲閃，先前在廚房叫住她的氣勢蕩然無存。摸摸鼻尖，輕咳一聲啟唇道：「我看出來你今天有問題想問我，不妨你就先問吧。」可能他暫時還沒想好怎麼開口，一時只能利用轉移話題的方法來騰出時間再想想。

話語權突然被塞到自己手裡，蘇和有些無措：「其實也沒什麼問題。」正經的姿態頃刻間崩塌，握拳的雙手重新躲在桌下捻著衣角。

北祁一心兩用，一邊期待她的問題，一邊在心裡措辭，臉上不知不覺就浮現出一個笑容。本來蘇和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問出口，但是一瞅著他，總覺得他現在心情不錯，那些問題也就被她當成無關緊要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隨性的反覆觀察他面部表情可能會有的變化，這樣細微的動作總算是惹來了他的疑惑：「想問就問，一直這樣鬼鬼祟祟的偷看……看著我幹嘛？」本來是想用「偷看」來更準確形容她剛才的樣子，但又擔心到時候她給自己臉色看，所以話鋒急轉。

他的笑容持續，只是說話時會有短暫的消失，注意到這細節的蘇和很快回神，忙把心思放在現在該放的地方上：「那我可就問了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