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針線活而已。」

雖然嘴上這麼說，寧澤林還是費了半個小時才敢下第一針。起初還像模像樣，後來越縫越歪，就索性拆了重新來。

「得了。放著我來。」

拿過演出服，安明翌小心翼翼沿著破裂的布料一點點挪動，針腳既細密又整齊。

「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會的？」

「除了學習我都會你信嗎？要不要試試？」

剛剛放下手裡的東西，他就忍不住再次跑火車惹人生氣。寧澤林反倒抱臂看著他，有人突然推開門——

衣衫單薄的兩個人，一高一矮，正貼得極近面對面坐著，那女生立刻退幾部，一邊嘀咕著打擾了一邊關上門。

「喂！不是，你放開我。」

礙於體力，他只能被困在身後alpha的腿上，隔著自己後背那層薄薄的衣服貼著他的胸膛。

甚至於可以聽到心跳聲。

「天冷，讓我抱會兒。」

要論天氣，的確還到不了裹棉襖踩棉靴的程度。經了昨夜那場雨，空氣里充斥著一股獨特的氣息。

獨屬於雨水的清冽氣息。而現在，四周還多了點淡淡的奶香。

「……撒開。」

「你別動我就撒開。」

這一招安明翌已經用過了。但顯然是最有效的一招。因為體型和臂力壓制，腿上的人很難掙脫。

「不是說了要互相禍害對方嗎？現在輪到你了。」

「……我怎麼理解不了你的腦迴路？」

窗縫裡透過一陣風，撩起他耳側的碎發，眼裡的疑惑也似乎帶著點嗔怪的意味。

「周五來我家吧。碰巧學了幾道新菜……」

「什麼菜？」

猝不及防，有人推門進來。安明翌也不避諱，把衣服蓋回寧澤林身上，自己撈起一件破外套裹好：

「怎麼，想來蹭飯嗎？我可是有條件的。」

剛剛進門坐下，穀梁灌了幾口水，看樣子心情不錯：「作業都借你，夠不夠？」

「這不是作業的問題。」

安明翌掩唇一笑，故作神秘道：

「你過來，我有點事兒要交代。」

被獨自留在原地的某人好奇心作祟，還沒走幾步，就被攔在簾子外面，只能側耳偷聽。

幾秒鐘後，安明翌掏出手機點開了播放器，吵鬧的音樂成功蓋過了那兩人密謀時的竊竊私語。

不讓聽就算了。

抓起自己的書包雜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寧澤林匆匆離開。

「原來是這樣。可你幹嘛要瞞著他？」

「驚喜就是要出其不意。提前知道是什麼就沒有意義了。」

「你確定就要這個？」

穀梁皺起眉頭。以往那幾次失敗的教訓他忘了個幹凈，不代表自己不記得。

「那我就幫你這一次。只這一次。」

「一言為定。」

外面的空氣格外新鮮。寧澤林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冷空氣忽然灌進脖子，凍得人打了個寒戰。

一片雪花從枝頭墜落，融進鋪滿露水的樹葉間。

原來不知不覺間，早就到了冬天。

「嘶……好冷。」

嗯？

不知道什麼時候，徐北撐著傘來操場找人，順道帶了件大衣，裹著穀梁那副小身板十分滑稽，只要挪幾步，就像只行走的企鵝。

「看什麼呢？」

「反正沒看你。」

輕哼一聲，寧澤林扭頭作勢要走，寒意給了自己一個迎頭痛擊，於是他很沒原則縮到了身後某人的厚外套里：

「不許撒手。」

雨水混著今年第一場雪，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教學樓下的落葉積了厚厚一層，有人帶著兔耳毛絨帽進了教室，原來是徐慕海。

「呼……」

徐北在講台下暗暗撓頭，他不記得自家老爸還有這種扮可愛的風格。

第二個人推開門，寧澤林頂著黑眼圈，生無可戀走到座位上坐好，身後還跟著另外三個同樣表情的人。

「早就告訴你別再準備什麼驚喜。這下好了，童年陰影沒消，現在又多了個成年陰影。」

打了個哈欠，穀梁說完這句話，腦袋直接點在課桌上睜不開眼睛。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伴著火花，頭頂的燈棒忽然熄滅。整個校園一片漆黑。

事情要從昨晚說起。

準備好一切，安明翌打算悄悄地布置好宿舍，給寧澤林買好了生日禮物。沒想到恰巧碰到取錯了快遞的周齡，拿了對方的盒子。

於是，剛剛踏入寂靜的宿舍，禮花綵帶落了滿頭，寧澤林睜開眼，腦袋上甩了條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燈光打在那條迷迷糊糊的塑料蛇身上，鱗片光澤鮮亮。寧澤林的慘叫聲傳遍了整棟樓。

好在徐北比較淡定，及時叫來宿管，把不速之客「請」了出去。

時間回到現在，安明翌一臉歉意。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好的一頂毛絨帽，突然就變成了某種爬行動物。

另一邊，因為揣了崽兒，周齡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奇怪，上個月吵著非要養貓，轉眼就又覺得寵物蛇可愛。徐慕海為難不已，拒絕不了，只好花了不少冤枉錢從網上買一條假的試圖矇混過關。

燭光晚餐很成功，打開盒子，徐慕海一邊咂舌一邊拿起帽子把玩，看樣子很喜歡，嘴上說著幼稚，第二天還是乖乖帶著去給孩子們上課。

周齡撓頭，同樣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直到路過男生宿舍，和看門大爺聊起最近的瑣碎事，從天氣談到昨晚的晚飯，扯到了好學生寧澤林因為一條玩具蛇嚇得不輕喊自己幫忙，事件才逐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