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且停下腳步，算上半卦。」沙啞的聲音叫住張燁，卻是一位帶著墨鏡的算命先生。

張燁轉身觀瞧，不僅暗嘆，眼前的算命先生端的是氣度不凡。

白皙的膚色，瘦長的身材，搭住旗桿的手精緻如玉雕。黑色短褂沒什麼裝飾，版型和走線卻極為考究。

只是這旗桿上的幌子，實在是和他不大相配。

「先生，您就是尹半仙？」張燁望著算命青年的幌子，頗有興趣的問。

「怎敢以半仙自居，不過是個雲遊之人，見得多些罷了。」

尹半仙的嗓子似乎本來不是這麼沙啞的，聽著更像是害了什麼病，有些刺耳，又讓人難過。

「先生過謙了。」張燁表情溫和，讓人如沐春風，「不知您叫住我所為何事？」

「與公子有緣，願贈半卦。」

張燁微微一愣，繼而笑著說:「那便勞煩您了。」

「還請您伸出手來。」

張燁依言伸出手。

尹半仙將修長白皙的手覆於其上片刻，繼而收回手掐了個指決。

「公子雖然命途多舛，但幸有貴人相助，以後的路……」尹半仙停住話頭，從懷裡摸出一枚玉扳指，一邊遞給張燁一邊補了一句，「以後的路，慢慢走罷。」

張燁接過扳指，拿在手裡細細觀瞧。

旦見瑩潤的玉上刻了個「民」字，扳指辨不出年代。

「先生，這……」張燁疑惑的抬起頭，而尹半仙已然轉身離開。

「先生，卦錢!」情急之下，張燁喊出了口。

「公子，收好。」尹半仙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如化外之人般翩然而去。那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身處幾米外的張燁的耳朵里。

吵吵鬧鬧的人群驟然安靜，張燁的心臟緊縮了一下。像一滴水凝結在窗欞上，片刻後終於墜落，張燁也恢復了正常。

「有趣。」張燁莞爾，將扳指收好，招來一輛黃包車，前往商行……

普通的小山，普通的茅草房，普通的小院子。尹半仙端著個銅水壺，慢悠悠的給花澆水。

「先生，我來吧。」傅川說著伸出手。

「不必，我的物感之術已臻化境，比很多人的眼睛還好使呢。」

「先生去見張家小少爺了？」

「嗯，見了。」

「結果如何？」

「結果如何，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傅川被噎了一下，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自然的岔開了話題。

「我昨天撿了個兒子，還請先生賜名字。」

「兒子？」尹半仙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你不是一直揚言要撿個女兒的嗎？」

「看到了，就撿回來了。」傅川頓了頓，接著說，「而且他將來要替我守著先生，還是男孩兒方便些。」

「也是。」尹半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先生，名字想好了嗎？」

「想好了。兒子的話，就叫鴻山吧。」

「傅——鴻、山。」傅川念叨了一遭，難得的露出一抹微笑。

「傅川，你跟著我多久了？」

「二十二年。」

「已經二十二年了啊。」尹半仙摘下墨鏡，露出沒有眼珠的眼窩，空蕩盪的，還有可怕的傷痕。

「先祖留給您一對寶珠，可以化形為眼，先生為什麼不用呢？」傅川皺了皺眉。

「那對寶珠所化的眼球，是棕灰色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