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年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完會回到辦公位上的，唯一記得的就是樊邵面對客戶的侃侃而談和商量價格時的果斷。他什麼也不懂，坐在井泊川旁邊低著頭記錄會議紀要，但回憶起來還是覺得樊邵認真的樣子才是他當初會一直不卑不亢跟著對方的原因。

雖然已經對樊邵沒有感覺了，但不得不承認對方在工作上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這樣的男人終歸不屬於他，他放棄也好，免得還會痴心妄想。

「年華，我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先走了。」井泊川匆忙的聲音打斷了牧年華的思緒，他抬起頭看向井泊川，對方右手拿著手機，見他看過來還笑著揮了揮手。

牧年華知道井泊川在擔心什麼，無非就是怕他被樊邵為難。嘆了口氣，牧年華朝井泊川揮揮手示意對方趕緊走。會議結束後，樊邵和井泊川還和幾位比較重要的客戶在會議室聊天，他帶著其餘幾人蔘觀了一下辦公區域，隨後將人安頓在了茶水間。

井泊川剛離開沒一會兒，樊邵就帶著另外一群人出來了，看上去談得挺不錯，雙方臉上都帶著明顯的笑意。

「等公司規模大一點可以再來聚一下。」牧年華看到樊邵將人送到了門口，「希望我們的合作能順利。」

茶水間的幾名客戶也走了出來，向樊邵打招呼，「樊總留步，我們下次再聚。」

「行，那我就不送了！」

一群人又說笑了幾句，樊邵將人送到門口確認客戶們都走了後才回到辦公室。

安安幾人完全不敢說話，原本還笑意滿滿的樊邵一轉過頭便沉下了臉。大家看到他大步向牧年華走去，然後停在了牧年華的辦公位前。

「下班後來我辦公室談談。」扔下一句話，他又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自己的玻璃房。

牧年華的表情倒沒變，似乎早就知道會出現這一幕。他看向安安，見小姑娘正擔心地看著他，於是對她笑了一下。

中午打包回來的肉鬆壽司還放在公司的雪櫃里，他走過去將壽司拿出來放進微波爐轉了三十秒，給辦公室里的女孩子們分了一圈，隨後拿著剩下的坐回座位開始慢慢吃。

吃著壽司，他又想到了很照顧他的井泊川，心裡慢慢變暖，連樊邵都不害怕了。

花半個小時研究整理好會議紀要，牧年華用公司郵箱給樊邵和井泊川都發了一份郵件，直到這時他才鬆了口氣，感覺自己還算是沒有白白開了場會。

臨近下班點，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百歲和阿楚商量著晚上去南方國際吃烤肉，華姐也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整理起了東西，準備隨時下班。

牧年華感覺手機震動了一下，看了眼熒幕後發現是安安給他發的消息。

安安：一會兒我等你吧？

牧年華輕笑一聲，覺得安安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整天操心著他的感情問題和人身安全，生怕他被壞人騙了去連骨頭也不剩。

不過他覺得這次樊邵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放他離開，於是便拒絕了安安的提議。他讓安安早點回家休息，自己可以處理好樊邵的問題。

安安這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到了下班點還磨磨蹭蹭好久才離開辦公室。

自從離開樊邵以後，牧年華已經想通了很多事，比如感情無法強求，又比如一個人雖然寂寞了些但也不是不能活下去。他整理好心情走進樊邵的辦公室，樊邵已經坐在老闆椅上等他了。

「牧年華，你就這麼想引起我的注意？和你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你還沒滿足？」

牧年華沒想到樊邵會這麼質問他，他一時間有些想笑，後來又發覺樊邵這樣也不無道理。從小就生活在優越的條件下，被人寵到天上，也怪不得會覺得天下所有生物都是在圍著他轉的。

「你想太多了樊邵，我不會再糾纏你的。」

「所以你去糾纏泊川？」樊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聲音很大，幸好外邊人都已經離開，不然又要成為公司內部談論的話題。

牧年華有些無奈，更多的是無語，他和井泊川本沒有什麼關係，若不是樊邵當初執意讓他從國企辭職，說不定還遇不上井泊川。他承認自己對井泊川有些好感，但這好感是學弟對學長的好感，並無其他。

現在樊邵懷疑他糾纏井泊川，真是非常冤枉。

「樊邵你誤會了。」牧年華解釋道：「我和學長只是朋友而已，沒有人規定我不能交朋友吧？」

牧年華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膽子這麼跟樊邵說話，反正他自己倒是很冷靜，面前的樊邵是氣壞了。

樊邵一生氣就會使用暴力，這一點牧年華是知道的，但他現在和樊邵什麼關係都沒有，如果樊邵打他了，他不但能聯繫井泊川為他說話，甚至還能報警告樊邵故意傷人、虐待員工。

牧年華並不想把事情做的那麼絕，好歹也是自己用心愛了七年多的男人。

只可笑他七年多的感情換來的並不是同等的對待，直到最近才擦亮眼睛發現樊邵不過是個不講道理、沒有心的混蛋。

「你敢這麼對我說話？」樊邵氣得眼都紅了，呼吸也急促起來，他似乎沒有料想到牧年華會發生如此改變，曾經一聲不吭跟在他身後任他嘲弄的傀儡好像不見了，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說話！」樊邵甚至還覺得有點委屈，衝到牧年華面前就掐住牧年華的脖子將人抵到了牆上。

牧年華感覺到害怕了，在危及生命的時候沒人會不害怕。他想掰開樊邵的手，可是沒辦法，他只能掙紮起來，嘴裡還說著要報警的話語。

聽到報警二字，樊邵終於恢復了冷靜，把牧年華放了下來。牧年華開始瘋狂咳嗽，咳到一半突然發現面前多了杯水。

樊邵拿著水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眼裡卻裝滿了他看不懂的情緒。

牧年華呆了幾秒，半晌才接過樊邵手上的水杯說了聲謝謝。聽到謝謝後，樊邵又暴躁了起來，不過沒有再做出傷害他的行為。

「你和泊川不能走那麼近。」又過了一會兒，樊邵開口了。

牧年華沒有說話，於是樊邵又說：「你走吧。」

牧年華一頭霧水，但也不想留在這裡，便收拾了下衣領，拿著水杯走了出去。離開公司前，他看到樊邵還站在辦公室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