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路上，鳳炎一言不發，春望看著自己的主子深不可測的雙眼，不敢多說一個字。

今天的事旁人都只會以為是平地生波。只有他知道，這平地是不可能生波的，若是「生波」也是有人從平地上挖出了坑，倒上了水。

而這挖坑、倒水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鳳炎。

他是不可能會娶劉家女兒為後的。無論是劉玉兒還是劉瑩兒都是一樣。

劉家的勢力已經達到了巔峰，若是再出一個皇後，這天下人都不會記得皓國的皇帝是姓鳳的了。

長公主手裡拿的遺召是真的。是他在十歲鳳文帝離世之前親自向鳳文帝求來的。

鳳文帝病重之時放心不下的只有鳳炎和這鳳家的江山。十歲的鳳炎跪在他面前。

「父皇，兒臣將來的婚事還請父皇做主。」

鳳文帝以為他是怕將來自己死了之後，鳳炎沒有岳家撐腰想搶在他活著時給自己找一門助力。他提了幾家人家鳳炎都只是搖頭。

「父皇，兒臣現在力弱。就算父皇給兒臣定了強大的岳家。最後的結果也未見得如父皇所願。最後不外乎兩種結果。

一種他們忠心耿耿卻未見得拼得過劉家，白白犧牲。另一種是時移世易，他們不願意幫扶我，弄不好還會和劉家沆瀣一氣。不能掌控的強者不如不要。」

此時鳳文帝已經病得起不了身了。卻還是被他話驚得眼睛一亮。

「那太子想怎麼辦？」

鳳炎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既然透過後位尋找助力行不通。不如索性將後位當成籌碼，當成契機。」

那天晚上他和鳳文帝說了很多話，最後鳳文帝給已經沒落的長公主送去了龍鳳玉佩環和聖旨。悄無聲息的替鳳炎定了未來的皇後。

四年之前，鳳炎只有十歲。就已經布下了今日之局。不動聲色毫無半點風聲。其心性之隱忍，目光之長遠。無論哪一點都稱得上是一個心計深遠的帝王。

也難怪鳳文帝死時肯將這江山交到一個孩子的手裡。

要破劉氏一族隻手遮天的局，一無所有的鳳炎只有拼耐性，拼時間，拼手段，拼心計。

有劉家在，他是不可能娶到一個強有力的皇後的。除非這後位出自劉家。而唯一可與劉家有一拼之力卻又不會引起劉太後忌憚的唯一有常低的長公主。

成王敗寇。常氏如今在劉氏眼裡那是落毛的鳳凰。絲毫不能給鳳炎帶來丁點的用力。皇後無實權，鳳炎能依靠的人還是只有劉家。

而長公主卻也是不願意放棄好不容易翻身的機會。所以這些年才會咬著牙忍著等到鳳炎終於可以議親的一天。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裡的小九九，都有自己的打算。這便是鳳炎布此局能成功的道理。人性如此啊！

「皇上真是英明果斷。」

「英明?果斷?」鳳炎嗤之以鼻。真正的帝王志在千里，而現在他就像被困淺灘的游龍。天大的本事也無處發揮。

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要拿來作處算計，算什麼英明?算什麼果斷?不過是兵臨絕境，不得不為之罷了。

「皇上受委曲了。」

「這有什麼委曲的?」鳳炎不以為然的看著窗外，「春望你要記住。皇帝是世上最尊貴，也是世上最辛苦的差事。這些只不過是開始罷了。日後要犧牲的東西還多著呢！」

春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