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政課上，柏林短暫沉浸在某視頻里，無法自拔。剛摘下耳機，就聽見周圍哀嚎一片。鄧一一戳了戳她，「唉，老師好像要搞什麼辯論模擬，讓我們六個人一個隊，你有什麼想法嗎？」

柏林笑了笑，道，「我聽你的，我向來沒有主見。」

鄧一一白她一眼。

經過接近一年的相處，鄧一一已然發現女朋友的一些特點。除了看不膩歪，這人嘴皮也是非常之甜。頭幾次還行，總能被那些話搞得頭暈腦脹，多了也就免疫了。潛意識裡，這就是柏林和她說話的方式，肉麻無比。

張季霖好像對這個非常有興趣，立即私聯柏林，要和她倆組隊。問及對方的舍友，只說是兩個拖油瓶。

她把手機拿到鄧一一面前，道，「看，有人找我。」

「巧了，我這也有。高天想和我一起。」

「為什麼？」

「說我看起來靠譜。」「誒，張季霖咋說他倆是拖油瓶啊，不是一個宿舍的嗎？」

「損唄。」

「你把聊天記錄發我，我發給高天讓他看看。」

沒過一會兒，坐在斜前方的一排學生突然抬起頭了，在一片低頭刷手機的學生中顯得很突出，如果柏林沒看錯，那是高天和張季霖夠著打架，矮一截的譚宗堯被夾在中間，很難做人。

「婦婦」倆對視一笑。柏林道，「他們關係真好啊，真讓人羨慕。」

「你羨慕什麼，你沒有朋友嗎？」

「天地可鑒，我只有你。嘿嘿。」

算了，還是少跟柏林講話，要被糖淹死了。

幾個人拉了個討論組，高天道，「還差一個人啊，還有誰跟我們一起。」於是鄧一一把舍友趙欣拉了進來。

辯論的選題，初步擬定是大學生應不應該談戀愛。柏林不止一次地表示非常俗套，其他人都不這麼想。鄧一一一手包攬劇本，找了個周末的時間出來練習。

結果到了周六，柏原突然打游擊把張季霖弄走了，好幾個起床困難戶。鄧一一最後只發現高天醒著，對方也應他修改劇本的邀請，到公園的石桌邊見面。

「高天，這兒。你精神不錯啊，不睡懶覺嗎？」

高天飄逸一笑，「我現在嚴格按照作息時間，不熬夜傷身體。」

「還挺不好意思的，前陣子挺多事都把你摻和進來。」並非是這樣說，從某些程度上看，如果高天不主動參與是完全不會有問題的。「哪兒的話！我是打不死的小強，遲早有一天，我會找到那個她的！你等著看好了。」

「來來，劇本讓我瞅一瞅。誒，如果我們要排演的話，是不是得兇悍一點兒？」

「都可以吧，模擬嘛，我記得你不是參加過辯論賽嗎，應該比較了解吧？所以想給你先看看這台詞——給！」

高天粗略一翻，正反頁滿滿噹噹的十頁。

「嚯，你怎麼能寫這麼多的？」

「很簡單啊，就打開word，這個題，還不簡單嗎？簡直文思泉湧！」

「女俠厲害！我們可能沒這麼多時間吧，還是刪一些，留下幾個大方面的，學習、生活這兩類，家庭什麼的小類。」

「行。」

「來啊，這段我覺得挺好的，咱倆對一下！」

三個男生拿著反方辯友的辯題，其實高天更像辯正方觀點。大學在不談戀愛，難道要等老年大學再談戀愛嗎？

「那麼請問正方辯友，談戀愛需要的成本從哪裡來！？我們學生應該以學業為重，還不是花著家裡的錢？他們幫助你上學，不是為了讓你貪圖享樂，談戀愛的時間拿去學習，難道不是我們應該幹的嗎！？」

高天抬抬手掌，示意鄧一一情緒起來一點。在他激昂聲音的感染下，鄧一一也瞪大眼睛，「我不同意你這個觀點。為我們提供金支持的是我們的家人，如果按你所說的整天整天學習，那還用不用休息？長此以往，身體還會好嗎？家人首先希望我們健康快樂，而不是只知道埋頭苦學！」

鄧一一發現柏林揉著眼睛過來了，嫌她走得實在是慢，過去把她扯過來。

高天見到柏林也沒有多不自然，點點下巴示意了。

「快來正好，等他說完這句你說這句啊，凶一點！」

「好的好的。」

「有這閑錢為什麼要投資給別人呢？花在自己身上不是更好嗎？學習之餘能放鬆的事情那麼多，健身旅遊美食逛街，如果談戀愛，不就是為一段說不清楚未來的關係投資！你連風險都不了解，談什麼投資？」

柏林一震，被高天臉上那種認真至極的神情嚇到了，腦子一抽，不知怎麼也就不按照台詞來了。

「我樂意投資誰就投資誰，誰說不清楚未來了？你清楚我怎麼想嗎，我有錢投資！花多少我樂意！」

鄧一一一聽皺起眉頭，才發現這人都沒照台詞來。

「柏林，你說什麼呢？這是辯論模擬啊？你幹嘛把台詞放回桌上？」

她這才晃了晃腦子裡的水，「不對不對，我忘了。高天，你這也太認真了吧，不是模擬嗎？」柏林站到高天身邊，看了眼他的台詞，竟然都劃上筆記了！「不愧是辯論隊啊，厲害厲害。」

高天自信一笑，「我這叫專業素養。」

又不耐煩，「哎呀剩下人怎麼還不來？再等會兒這人就多了，還怎麼排練啊？」

說著一屁股坐下，「趙欣說她吹幹頭髮就過來了，譚宗堯呢？」

「誒我看到他了！兒子，這邊！」

四個人各佔一角，統統被高天那種認真模擬的狀態帶動了起來，竟然越說越激動，柏林一個直性子，經不起人挑釁的，居然差點動手。

得虧是譚宗堯扯住了她。

「柏林！這是排練！你睡糊塗啦！」

「對不起對不起。唉我就是，憑啥不讓大學談戀愛啊你說是不是，幹嘛選這個話題？沒勁。」

女朋友瞥她一眼，對方立即噤聲了。「你來寫劇本啊，真是要求多。」

他們沒看到的是，有人偶然看見了幾個人拉扯的一幕，本來就搞不清楚情況的圍觀群眾完全會錯了意。

那打碼的照片往論壇一發，底下七嘴八舌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