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細如織，空載許多愁。

張燁撐著把黑傘，看向街對面的茶館，一眼便看到了屋檐下的青年。

灰色的大褂，暗紅色的圍巾，手裡拎著把素白色的油紙傘。青年隱於帽檐下的眼睛似乎也鎖定了張燁，修長的手指拿下灰色的帽子，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張燁本已邁出去的左腳頓住了，一時之間有些發懵。

從前負責和張老爺子對接的人調走了，這位青年便是新調來的。前任負責人做最後的交接的時候，只告訴了張燁對方今日接頭時的打扮和暗語。

所以張燁無疑是不知道對方長相的。

為什麼會感覺如此熟悉呢……

等等，好像見過這張臉。這不是，這不是……自己的臉嗎？

沒錯，青年和張燁有六分相似。

想明白這股熟悉是怎麼回事，張燁的腳步不再停滯，不疾不徐的走過街道。

「先生，今天想喝什麼茶？」青年開了口，聲音帶著誘人的磁性。

「店裡新進了玫瑰茶，泡出來的紅色新鮮的緊。更可喜的是，紅色正適合如今天氣。」張燁嘴角帶笑，眼裡都寫著溫柔。

「程明。」青年伸出右手，嘴角挑出禮貌疏離的微笑。

「張燁。」張燁趕緊伸出手，略顯激動的與名叫程明的青年握了握，繼而笑吟吟的說，「奇怪，你的聲音我聽著很耳熟。我們以前見過嗎？」

「沒有吧。」程明鳳眼半眯，看向張燁的目光很深，很深。

張燁杏眼笑彎，看著程明，越發覺得親切。

程明想:還是杏眼好，笑起來溫柔好看。

張燁想:還是鳳眼好，看起來神秘高貴。

「張先生，請。」程明推開店門，側身將張燁往裡讓。

兩人進了茶館，點了壺烏龍茶。

「程先生，這是此次的物資清單，請您過目。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明天開始，我們會分批按預定的路線運出。」

「這次的路線有所改變，我們打探到過幾日偽軍會盤查戒嚴，我們制定了更精密的計劃。」

「請講。」

……

兩人極高效的完成了任務，瞬間進入相對無言的狀態。

張燁辦事能力很強，言語舉止得體大方，但還是有著傳統儒士的內斂靦腆。程明則是一貫話不多，也不喜歡說話。

「程先生，我可以叫你程大哥嗎？」

「可以。」

「程大哥，你覺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

「覺得。」

「感覺好神奇，就像看到了這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程明聞言，挑了下眉毛。

「這種說法倒是有趣。如果我幼年未曾孤苦，也許性子能溫和些，應該就是你這般模樣吧。」

「程大哥，你們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很有效的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又是一陣沉默。

「程大哥喜歡吃芙蓉糕嗎？」張燁偷偷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

「你沒吃早飯？」

「呃……是啊。」張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兒。

「多點幾盤不一樣的吧，我也沒吃早飯。」

「程大哥也喜歡吃甜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