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醒來時，外頭的天已經黑實了，屋裡卻還亮堂的緊。

楊樂是被幾盞白熾燈光耀的眼睛不舒服，漸漸醒了的。一睜眼便是滿屋子找邵亦，然後發現，屋裡只剩他還在床上，邵亦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想來算是在他意料之中，邵亦每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二人面對面話說不了多少，上床倒是頻繁。

對於葉嵐，邵亦總是有無窮盡的耐心與包容，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他，每每都是棄之如敝屣，楊樂想了五年，都沒琢磨透這個問題。

從床上慢騰騰的坐起，楊樂順勢轉過半邊身子，抬起有些酸軟的手臂，試圖去摸床頭櫃上扔著的手機。卻不想，叫他看到正壓在手機底下的一張黑卡。

邵亦走前特地留下的，楊樂拿來夾在指間反覆打量。掃了兩眼，楊樂沒吭氣，反手一抬，卡被丟到了被子上，隨即探身去拿手機，解鎖看消息，動作一氣呵成。

「樂子，晚上好好休息。」一行文字後頭跟著一個親親的表情，每次看到邵亦回覆他的消息都叫人很難想像，尤其是邵亦回覆他的次數少之又少。

不要猜楊樂都知道，邵亦該是在導演那兒打過招呼了。那人每一回都喜歡那樣做，哪怕明知道他不喜歡被人在背後議論。

似乎除了葉嵐，已經沒有人能動搖他堅而不摧的決定。

久而久之，楊樂也習慣了，邵亦喜歡他逆來順受的性格，他也盡心儘力扮演著一個聽話的角色。反正只要能待在其身邊，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念頭跟了楊樂整整五年，從始至終未曾有過變化。

被窩裡熱絡的緊，床單換了新的，就連睡衣都已整齊貼在他身上，若非渾身上下四處不適，他就真該懷疑看到邵亦是否是他做的一個夢。

晚上這趟，既然邵亦說了不去，楊樂自然沒再堅持，他也不是很想大半夜的上趕著出去，總免不了一番冷嘲熱諷，那不如讓他好好休息來的舒服。

一隻手拉高被子，楊樂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正在床頭櫃上摸索，手一松，手機順勢滑到實木櫃子上。向里翻了個身，他準備再睡個回籠覺，虧待誰也不能虧待了自個兒不是。

熟悉的鈴聲突兀響起，伴著「嗡嗡」的震動聲，楊樂悶頭縮在被窩裡不動作，任由鈴聲響了半分多鐘。連續振鈴了幾番，那頭掛了又打，折騰半天終於擾的楊樂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喂。」趴在床上，楊樂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按在自己毛糙的頭髮上。

「楊樂。」一陣吼聲從聽筒里傳來，震得楊樂腦袋登時當機了一刻，陷入語塞。

「你怎麼才接電話，幹什麼呢你。」

楊樂拿下手機看了一眼熒幕，這才看到最上方的「溫言」二字，隨後開了免提向旁邊一扔，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我還能幹什麼，下午的時候邵亦來了。你為什麼什麼都和他說，這地方我又不嫌棄，你哪來的那麼多事呢。」

看到邵亦那一刻，楊樂就猜到是溫言告的狀，千算萬算沒算到溫言這個慫貨居然真的敢去找邵亦，是讓他有些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