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卯目光凜冽，徑直望向聞訊而來的「老大」，定睛許久才發覺對方似乎是之前那個將自己拖走名叫沈畫的暗衛，於是這才微微安下心，開口道：「你們想做什麼？」

老大沒理他，反而指著碗問那喂粥的暗衛道：「他是不是不吃？」

那暗衛點點頭，剜了沈卯一眼，道：「哼，不僅如此，他竟然還敢引的主人發怒，真是不識好歹。」

老大撐著一張黑如鍋底的怨婦臉，幽幽地瞅了他半天，才忍不住嘆了口氣，兀自沉吟片刻道：「沈棋啊，出來混的都不容易，知道你仰慕主子，但同行之間還是要有一點關懷之心的。」隨即又望向貼在牆根底下的沈卯，指著他：「瞧你那悶葫蘆樣，還絕食！要真想死隨便找堵牆一撞，不方便麼？明知道主人不可能降罪還上趕著氣他，我看你小子就是找揍！」

沈卯：「……不是，我……」

老大：「不是什麼？我一直在房上看著呢。」

沈卯頓了一下，改口：「沒絕食……」

老大頓時怒道：「還敢說沒有？！你問地上那勺子它能答應嗎？」

沈卯看了看地上碎成渣的勺子，閉上嘴選擇了沉默。

老大以為他心虛，哼了兩聲端過碗來，問：「吃不吃？」

沈卯猶豫片刻，剛要抬手就見對方一副不耐煩的拿開了碗，轉過身道：「愛吃不吃，不吃餓著！」

沈卯：「……」這群人是不是有病？

兩人氣勢洶洶的走後，沈卯忍不住四十五度角仰望房梁，無奈又氣虛的嘆了口氣。

唉，他沒想到自己最後居然不是被打死，而是被人餓死的。天知道他已經一連三天滴米未進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是熬不過今晚了。可主人的救命之恩還沒報，他實在是死的太便宜了點……

想著想著，沈卯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太過於矯情了，腦子也不怎麼清醒，於是幹脆兩眼一閉……又昏過去了。

這一覺睡到後半夜，沈卯夢見自己張著嘴被迫咽著某種齁甜的液體，要擱平時他是絕對喝不下去的，但如今的身體卻對任何得以下咽的東西來者不拒，甚至這東西喝多了其實還挺好喝的……如果糖水沒有流進自己鼻子里的話，它真的還可以更好喝一點的。

沈卯垂死病中驚坐起，兩眼獃滯的望向床邊捧著碗笑的一臉傻眯眯的青年，很想問他一句：我已經是一個快死的人了，你為什麼還想用糖水嗆死我？有必要嗎？這麼折騰！糖水它做錯了什麼啊混蛋！

沈琴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眨眼無辜道：「嘿嘿，這不天太黑了有點沒看清麼？那個……你還喝點嗎？」

沈卯默默看了他片刻，最終還是妥協的點點頭，從對方手裡接過那還剩小半杯的紅糖水，端著慢慢喝了。

「老大說怕你半夜餓死讓我來給你喂點吃的，你看，我帶了紅燒肉，酸菜魚，醬雞腿，老鴨湯……都是晚上剛剩…做的，挑挑想吃哪個？」沈琴說著將食盒打開，把剛說過的菜一一擺到桌上，嘴角還依稀淌下了幾顆不明液體。

沈卯看著那些大魚大肉下意識撇開了目光，雖然他之前很喜歡肉，但現在只要一看見這些紅通通油膩膩的食物，他就會聯想起自己被帶刺皮鞭剮下來的以及被杖子打爛的那些皮肉，實在是有陰影還噁心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