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過後，七點的天色已是全黑，八點未至，華燈已上了多時。

陽台的燈光與戶外霓虹在空氣中交織成雜色，流水般浸潤在黎青姣好的身段上，使得他俊美中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嫵媚。

西伯利亞冷空氣在今日光顧本市，他卻穿著襯衫矗立風中，一雙手撐在護欄上望著遠方輕嘆。

這景象在白沐風的眼裡著實少有。

「阿青，進來吧，你看今天風多大。」

陽台門開了，身後傳來情人的勸諫。黎青懶得回頭，只將兩隻眼仁移動至眼角，告訴他：「屋裡有些悶，我想透透氣。」

「那……我陪你到外面走走？」

白沐風問得小心翼翼，對方卻再沒有任何回應。

黎青這幾日總是這樣，工作時還好，一旦回了家，就變個人似的，經常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麼，心眼之中已然沒有了現在。不僅如此，他還漸漸開始避開白沐風獨處，弄得白沐風因為他也變得魂不守舍。

白沐風知道現在與黎青的關係有些微妙，卻始終不知問題的源頭出在哪兒。

他還記得上次黎青嫌自己吃太多體型微胖，目前已是十分注意地減少飯量，除此，他健身的時間也逐漸加長。不用兩個月，他又在身體上煉出傲人的肌塊，走到哪兒都能惹來曖昧的目光。可黎青對此卻毫無興趣。

現在自己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對他低三下四言聽計從，他怎麼還是不滿意，他究竟是嫌棄自己哪裡呢？白沐風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阿青，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他終於忍不住了。

黎青裝沒聽見，連一句「想談什麼」也懶得問，只將目光放在樓底。

終於，當那個身影進入小區大門，他空洞的雙目才有了神采。

手機開始震動，他接了電話，與裡面的人寒暄兩句後輕輕「嗯」了一聲，又掛了電話。

「我有事要出去一會兒，等我回來以後，我們好好談談。」他轉身對白沐風說。

「你要去哪兒？有什麼不能現在談嗎？」

黎青瞟了眼被燈光渲染的夜空，「現在當然不行……」

「那我和你一起出去。」

白沐風的感覺何其敏銳，對方不過隻言片語，他便覺察出之中深意，令他雙手牢牢擒住黎青的小臂。

「說了不用就是不用，你放開。」

黎青的目光中閃出凌厲，白沐風以前從未見過他這般反常。無形的壓力逼迫著他，讓他慢慢鬆了手，只能眼睜睜看著黎青披上風衣匆匆下樓。

……

「什麼事讓你在這麼冷的天找上門？還有你為什麼不多穿點兒？」

梅萬悔在小區內的長凳上坐了沒有片刻，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看見黎青從公寓大廳內小跑出來，他從長椅上站起來，滅了手中的煙。

考慮白沐風在家，他沒有直接找上門，而是給了黎青一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在樓下等他。

見對方沒有招呼，黎青又問：「怎麼這麼嚴肅，見了人也不問聲好，好像要興師問罪似的。」

「你都跟他說了什麼？」梅萬悔問。

黎青傻笑一陣後說：「我跟誰說了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梅萬悔沉默三秒，上前一步，「別裝蒜了，我家有你遺落的煙頭，你是不是找過他？」

黎青偶爾會吸煙，只中意那一種牌子。那種牌子很特別，市面很難找，通常都是托他的親戚從國外寄給他的。

「還真讓人意外呢，」黎青雙眉一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喜歡什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