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身姿高挑的侍女手中端著一盆髒水，盡數潑在背對著她的少女身上。

少女猛的一驚。

身後濕了大片，奇怪的味道蔓延進鼻子里。黏膩的侍女服貼著後背，少女覺得這一刻，自己彷彿是處在冰窖里。

手腳冰涼。

毫不掩飾的大笑像是利刃，一下一下的剜著心口，獻血流了出來，心臟無法承受，逐漸衰弱。

「讓你出去勾引人，呸，」那侍女在少女身側吐了口痰，捏著盆子邊緣推了推少女的肩膀。

少女無意識的立著，被這一推，推了個踉蹌。

「這是你應得的，」侍女心情愉悅的哼了口氣，看著少女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如同扔在街角的垃圾一般，大笑著，「瞧瞧你現在這樣子，不曉得昨日的那官員還喜不喜歡啊？真是噁心。」

……

這不是很平常的嗎？

本來就是因為臉蛋好，遭受嫉妒被人這樣使壞，又不是第一次了。

少女垂著腦袋，淚流滿面。

緊緊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卻還是抑制不住的越發心痛。明明這也不是自己的意願啊？

「你在這幹什麼？」

平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男音。

少女猛的一僵，察覺到自己在這立了太久，急急邁開步子想逃離。男子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放手！」

少女垂著頭，試圖讓凌亂的頭髮遮掩住自己的臉部。慌亂之間踩了男子幾腳，企圖讓他鬆開握著自己的手。

「別動。」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少女失了所有的勇氣。冷漠，卻無端的溢滿不耐煩，少女僵在原地，不敢動了。

「給。」

音調毫無起伏。

眼中印入了一塊純白的手帕，幹凈的沒有一點痕跡。少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髮絲上逐漸凝聚的水滴，落在上面，暈開一點渾濁。

「謝，謝謝！」

少女急促的呼吸了一下，快速的抓過手帕緊緊攥在手裡。鼻尖似有似無的飄著花茶的味道，混合著自己身上的難聞氣味。

有那麼一刻，巨大的自卑感能擊垮少女的所有思緒。

這是本能。

「傻站著讓人欺負，」男子鬆了點手上的力氣，嘴裡說著話，「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溫順的人。」

「……」

少女抿緊了嘴唇，不敢出聲。在此刻來說，哪怕是關心，在她看來，也只是在可憐她而已。

無非是想在她身上找回自信而已，就是像是她路過某出牆角，看著枯敗的花朵，也會忍不住嘲笑著。

看啊，多麼可憐。

我和你不一樣，我可以選擇自己紮根的地方，我有選擇的權利。

「手帕不用還我了，」男子似乎是說了什麼，少女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猛的就聽著了這一句，「畢竟你低著頭，也不知道我是誰。」

「對了。」

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向著少女開口。少女看著他幹凈的皮鞋，沒有一絲灰塵，黑漆漆的發亮。

「我有潔癖，你就算找過來，我也不會收的。」

男子的腳尖轉了個方向，少女的視線隨著腳步移動。耳中是男子半是挑刺的語氣。

「那麼，再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