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驚恐地望向門口。

路垚他們都看不見的地方，正傳來陣陣詭異的腳步聲。

「還真是奇怪，既然能夠聽到，為什麼看不見呢……」韓婉婉有些好奇地歪著頭。

下一秒路垚卻在唇間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現在正是收網的時候，萬萬不可以打草驚蛇。

「你們……你們是什麼東西？！」

陳默忽地發出一聲質問，一群身上破破爛爛如同流浪漢一般的人緩緩出現在他身前——很明顯不是流浪漢，從路垚他們白天的談話來看，如果是Limbo地帶的流浪漢，應該是屬於污水街陣營，他壓根就看不見。

跟魔魘一樣，他們就好像原本就溶於黑暗之中，只是從陰影里分離出來似的。

他們緩緩喘著氣，離他越來越近……直到，穿過了他的身體。

那是一種絕對冰冷的感覺，就好像把他丟進了最寒冷的冰窟，陳默全身上下一顫。

就是這輕微的顫動，讓那些身影忽然頓住了，他們似乎能夠捕捉到正在活動的人。

陳默看見他們轉過身來，抖得更厲害了，根本就無法控制住自己。

因為，黑暗中，他們終於露出了真正的面容。

那是一張張森然白骨的骷髏臉，連一點點肌肉或是神經也沒有，而且透過頭骨能夠清楚看到背後的光景，說明這並不是有人在跟他搞惡作劇。

陳默眼睜睜看著其中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湊到他面前，隨後張開了下顎——那絕對不是普通人的下巴能張開的角度。

「呵——」

伴隨著一陣吸氣聲，樓梯上的兩人眼睜睜看著陳默被看不見的東西吸幹了。

是的，吸幹了，他整個人像個氣球似的迅速幹癟下去，血肉不斷被抽離出來，他的痛叫聲逐漸隱去，最終上下只剩下一層骷髏上包著一層皮。

最後就連那層皮也逐漸隱退在夜幕中，彷彿從來都沒有過這個人。

而黑暗中，有什麼東西的輪廓逐漸顯現出來了。

「啊……。」

韓婉婉的尖叫被卡在了嗓子眼，她看見路垚的手抬了起來定在原地，他示意她不要動。

「只要不動，他們就看不見我們。」

一張臉轉了過來，路垚與那空洞的骷髏眼勇敢對視著。

剛才的話路垚幾乎脫口而出，說明他曾經見過這個傢伙並且十分了解他們的秉性，可是……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呢？

可惡，記不得了。

但按照現在的狀況來推斷，這些東西必定是與他們相反陣營的，而且在吸食人血之後會將屍體同化並陷入短暫的顯形狀態。

路垚本以為蘇西所說的「狂歡」可沒有現下這麼險惡，還是他低估了這個世界的兇險程度，而且其中好像並沒有發現陸占林的蹤影。

Emmmm，如果他已經被同化，路垚也不可能僅靠辨認頭骨的形狀就把陸占林認出來。

兩個人繼續保持著靜止姿勢在樓梯上坐著，樓下的怪物卻也沒有停止探索，他們四處嗅著。

大概是因為嗅覺也不太好的緣故，並無所獲。

路垚剛等著他們轉過身去，稍稍鬆了一口氣，忽然，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旅店的樓梯本就年久失修，如果是毫不在意的步伐很容易就會引發嘎吱嘎吱的雜音。

而從樓上走下來的那個人，他完全不在意，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意。

路垚不敢回頭，稍有動作就有可能被這些傢伙跳起來幹掉，他只是用餘光稍微瞥了一下。

是缺月。

MMP，這傢伙！不僅磨牙他還夢遊！

路垚不僅開始心疼起以後要跟缺月同床共枕的人，雖然這傢伙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注孤生的脾氣。

缺月大概是半夜睡嗨了，此時眼睛還閉著，正無意識地從樓上順著樓梯下去送人頭。

路垚皺著眉，但是他也毫無辦法，對方人多勢眾，且根本不是能用計謀戲耍的類型。

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路垚和韓婉婉自覺地稍微朝旁邊稍了稍身子，給正在月光漫步的缺月讓出一條路來。

他們也不在意會被這些怪物注意到了，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顯然已經被那個還戴著睡帽穿著卡通睡衣正在夢遊的男人完全吸引了。

霧草，這什麼操作，送上門來的食物？

十秒鐘後，路垚將會無比慶幸他沒打擾到缺月的夢遊。

——

「啊……」

15036縮在睡袋裡，翻來覆去睡不著，是誰想他了？還是有什麼認識的朋友發生了不幸的事？

他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索性爬起來去二樓的辦公室倒咖啡，幹脆熬夜幹點活，明天趁著領導都不在就又能偷懶咯。

剛一打開門就跟站在門外的12878撞了個滿懷，15036像個小姑娘似的抱著自己的枕頭往後退，手裡的咖啡杯也掉在地上。

他心疼地撿起來，還好地面上有地毯，沒摔壞。

「靠，嚇死我了。」

他埋怨12878，這個老女人沒事半夜就喜歡亂晃悠。

「我只不過是路過，你至於反應這麼大？」12878嘴角露出一抹戲謔的微笑，「你半夜抱著枕頭和咖啡杯，該不會是……」

哼，這女人真是跟缺月越來越像了，15036傲嬌地偏過頭去，他當然是要去半夜加班。

「該不會是要在辦公室睡覺吧？」

15036差點被12878氣瘋，他不能打女人，只能憤恨地踢了一腳地板。

「怎麼可能，倒是你嚇到我了，趕緊道歉，賠點積分讓我多拿點績效也可以。」他伸出手來。

「想得美，撞上我算你走運，要是撞上正在夢遊的缺月……」12878莞爾一笑，視若無睹地甩了一下頭走開了。

打擾到缺月睡覺和夢遊的人，都會死。

而此時，幾個不知死活的骷髏怪就站在缺月面前，張牙舞爪地嘶吼著，他們還不知道這位的起床氣究竟有多大。

「我怎麼感覺好像有點冷。」

韓婉婉有自知之明地環抱著自己，可能是門口開得太大了吧？

感受到一股惡臭味，缺月倏地睜開了眼，眸底似有紅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