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楚苓的回答，皇後怔愣片刻：「你能聽懂本宮的話？」

但剛剛還有反應的楚苓，眼下卻是獃獃的站在原地，只是她仍然伸手將翠芙擋住，任由她打量，無論她的目光多麼灼熱、不屑、輕視，她都沒有放下。

皇後沉默了一瞬，審視的看著她，心裡暗自思稱著：她剛剛和翠芙說了這麼多，楚苓都沒有絲毫反應，只有她對翠芙不利時，楚苓才會有所行動。

之前是她叫人拖翠芙下去，楚苓起身制止了他們的動作。

眼下她質問翠芙，這婢女也大概知道自己是無力回天，滿心絕望，就在她要命令太監拖她下去時，偏偏楚苓像是聽懂了一般，回她了一字。

——對。

就像是在替翠芙辯解一樣。

皇後知曉她智力有缺，定然聽不懂她們的談話，如此看來，這翠芙定是在楚苓心中有著不一般的地位，才能讓她感應到什麼，福至心靈回了她這字。

莫名的，皇後心中生出了一絲悵然。

她想到自己生下楚苓時，心中也曾有過喜愛，也曾沒日沒夜的逗她、抱她、護她，見她一笑便覺歡喜，在皇上震怒要賜死她時攔住。

偏偏不巧，國師的推斷以及楚國的災害，斷送了她對楚苓並不深厚的情意，到了現在，甚至不願多見，一聽人提起她的名字，一想到她的面容，只覺滿心厭煩。

皇後想，楚苓對這婢女的情誼，若是她真下令將翠芙處死，保不齊楚苓會做些什麼出格的舉動，若她再跳一次蓮花池，出了意外該如何是好。

質子若為皇子，年齡需在冠禮之下，若為公主，需在及笄之前，雖說一般不會讓公主為質，但楚國為表敬意，也為了自己那一些私慾，將楚苓也算了進去。

若她出了意外，符合這一條件的，也只有堪堪一歲，被皇後視如掌上明珠的八公主。

皇後哪裡捨得？

她看了楚苓一眼，又看了翠芙一眼，揮了揮手，沉著臉把她們轟了出去。

皇後想，這是為了穩住楚苓，所以才放過翠芙，不然像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她定要將其撕了嘴，讓她知曉六宮之主的威嚴，不容侵犯。

於是皇後刻意忽略了，在看見楚苓想護崽一般將翠芙護在身後時，她心中生出的那絲陌生的情緒。

——那是對她經久未見的女兒，生出的一絲難得的歉疚。

「去把八公主給本宮抱來。」皇後被那絲情緒折磨得苦不堪言，便吩咐自己的貼身婢女將小女兒抱來，想要將那這陌生的情緒都化作寵愛，轉到自己最喜歡的小女兒身上去。

……

翠芙踏出椒房殿的那一瞬間，眼淚簌簌而落。

她看著楚苓手足無措的模樣，想到她剛剛拚命護住她的場景，抹了抹淚水，朝她發誓道：「奴婢願用生命，替殿下掃平前路障礙，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您。」

翻譯器：@＊＃＄/*-%殿下】@＃

楚苓：「……」

雖然聽不懂，但看著翠芙一臉表忠心的樣子，這個時候點頭總沒錯吧？

於是楚苓緩緩而又矜持的點了點頭。

——

重新回到苓音宮後，翠芙便開始準備三日後入秦時需要帶的東西。

她點了幾個吃苦耐勞、且平時沒在苓音宮聽見他們在背後亂嚼舌根的婢女太監，想了想，覺得楚苓身邊還需培養幾個有用的婢女，不然若是她出了什麼意外，那殿下可怎麼辦？

入秦之路漫長，翠芙抿了抿唇，誰知道會不會有誰想要殺害殿下，把罪名按在楚國身上，接機讓兩國關係破裂呢？

這般想著，翠芙便將目光落到了鶯歌身上。

她想到鶯歌之前的表現，不由勾了勾唇，同她一樣冷靜，卻更加機靈，剛好與她互補，若是培養好了，未必不能成為殿下的得力之人。

翠芙想了想，既然這個人要用，那麼她的來歷自然也得調查清楚，她將其他事情都安排妥當後，讓鶯歌跟在楚苓身邊聽候吩咐，自己則出了苓音宮，去暗中打探鶯歌的身世去了。

於是等楚苓睡醒後睜開眼，便見著伺候自己的婢女換了個人。

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的楚苓揉了揉眼，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而後鬆了口氣，好歹將眼前這人想了起來。

這是之前給她診脈的婢女，好像是很得翠芙喜歡的那人，既然能入翠芙的眼，而翠芙又是絕對忠於她的，那麼這人對自己也該是忠誠的吧？

還沒等她想完，便見眼前的婢女替她整理好了衣裳，而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問：「餓，嗎？」

她一字一頓的說道，語速極慢，還怕她不理解似的，伸手放在自己肚上揉了揉。

發現自己能明白她的意思，楚苓雙眸一亮，點了點頭，在她行禮退下後想到，若是以後她們如這婢女一樣，自己也就能與她們短暫的交流，讓她們知曉自己的想法了呀！

楚苓也曾想過，若是自己一直不懂他們的話，難道要憋一輩子，一句話不說嗎？

不可能，這對於她而言是一種折磨。

雖說無論是因為自己，還是翻譯器那行小字的緣故，楚苓都會努力的學習古語，但誰又知道多久，誰又知道裡面有多困難？

剛剛那名婢女倒是無形中讓她提著的心放了回去，讓她明白，即使她暫時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配合著手語的含義，加上簡單的音調，倒是不至於落到她想像中的那個地步。

人啊，一旦放下擔憂，便會覺得飢腸轆轆。

於是等翠芙回來後，便看見楚苓十分優雅的用手帕擦拭好嘴角的殘渣。

而擺在她面前的，是一碟碟幹幹凈凈的盤子。

翠芙：……

人間迷惑。

發生了什麼事？她這才出去多久啊，殿下這麼就餓成這個樣子？

翠芙的視線落在了鶯歌身上，後者正好抬起頭，與她四目相對，眼底儘是無奈之意。

「殿下，可不能再吃了。」眼見楚苓還想拿起所剩無幾的糕點，翠芙慌忙走上去，將其端走，語重心長的道：「再喜歡也得加以節制，不可過量。」

為了裝盤漂亮，食物一盤也就三四塊的分量，楚苓雖然很想說她還可以繼續吃，但為了避免嚇到她們，還是按捺下了自己的食慾。

不過真的蠻好吃，楚苓回味著糕點的滋味，突然迫切的想知道她穿越到了哪個朝代里去。

等她知道穿越到哪個朝代後，那自己熟識的歷史，說不定能成為自己最強大的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