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廳只有年弋一個人坐在那裡。

暑假剛開始的時候，楚一一作為學校的代表去港城中學做一個暑期交換生的學習項目，楚念要去看她的幹媽龍霓，楚戈公司事務繁忙，走不開，年小佑要留下來陪他，還有年弋，他高三的家教課程還沒有結束，所以最後便由楚暮天和韓琦帶楚一一和楚念去港城，年小佑和楚戈及年弋留在家裡。

年弋原本一心想要跟弟弟妹妹一起去，只是在臨走前一天夜裡突然發起了高燒，把年小佑擔心壞了，甚至楚戈也有些擔憂，畢竟經過這麼多年的調養，年弋雖然依舊瘦弱，但已經不再動輒高熱不退了。

他這一病，更是嚇得楚一一想要直接丟下學校的任務留下來照顧哥哥，雖然前一天晚上兩人才鬧過彆扭，但最後楚一一還是只能被楚戈嚴肅地一頓說教，不甘不願地離開。

「想弟弟了。」

年弋微微嘆一口氣。沒想到弟弟走了那麼多天都沒有給自己打一個電話，他猜可能是真的生氣了。

可自己不過就是沒答應弟弟跟他睡一個房間而已！更何況他本來因為不能跟著一起去港城，心裡也是有些彆扭的，弟弟都不體諒他的。

「小氣。」

撅起嘴巴，年弋心裡半分委屈，半分忐忑，不知不覺竟也喝下了半碗小米粥，一抬頭就看見下樓的年小佑和楚戈。

傭人去廚房端了食物來，年小佑坐在年弋身側。

「爸爸、爹地早上好。」年弋有些迫不及待，打完招呼立刻接著道：「爹地，我……」

「吃完我們再談你上學的事。」楚戈指了指他碗里的粥。

年弋立刻低下頭，捧起碗便囫圇咽下。

「慢點兒吧別嗆著了。」年小佑叮囑他，將剝好的雞蛋遞過去。

現在的年弋還不是很喜歡吃雞蛋，但這麼多年來，年小佑每天都會喂他，習慣讓他不再抗拒了。只是沒想到，在這日後，年弋卻會因為一個人而愛上雞蛋和豆腐這兩個平日里最不討喜的食物，並且不可自拔。

「好了，先說說吧，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去上學？」

「我只是想去學校體驗一下高中校園生活。」年弋整個人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回答楚戈的問題。

「到了大學也一樣可以體驗生活，等你這個暑假修完高中課程直接去大學不是更好？」楚戈繼續盤問，他知道兒子的這個念頭肯定不是一時興起，怕是存了許久。

「高中和大學不一樣，不一樣的。」

從楚戈的表情猜不透他的真實想法，年弋有些急了，他也知道爹地和爸爸的打算，可是老師說過的，高中和大學不一樣，它們一個緊張而繁複，一個有張有弛，自由也沉重，根本不一樣。

年弋也知道自己的年齡早已經不適合去上高中，可若是再不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往後他可就真的再沒有可能去感受和經歷老師講的那些事了。

「是誰告訴你不一樣的？誰在攛掇你？」楚戈繼續逼問，雖然語氣還算溫和，只是這些問題一個緊接一個，逼得年弋有些膽怯。

他當然不能提到家教老師。

「爹地……」年弋的語氣里儼然已經帶上了哭腔，「我自己......是我自己想去七中。」他不安地絞動著自己的衣角，表情怯懦又執著。

沒想到原本面容嚴厲的楚戈卻是突然鬆了情緒，輕笑一聲：「爹地知道了，爹地答應你，給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