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你也有小孩嗎？」展昭心裡無意中閃過一個嬰兒的畫面，小男孩就好奇地問了起來。

「是，」展昭點了點頭，在一個孩子面前他無需隱瞞，「如果我的孩子還活著……」

話還沒說完，一股酸澀便瞬間在鼻腔里漫延，展昭不由地又看向男孩，心裡暗暗奇怪，這孩子歪頭看他的模樣居然跟白玉堂小時候好像。

「如果……」想到白玉堂，展昭更是情難自禁，深吸了一口，勉強把眼中的氤氳壓下。

展昭看著小孩笑道，「如果我的孩子還活著，應該……應該快三歲了……」

兩人中間隔著那張台案，展昭一邊說著一邊向小孩走去，他突然很想抱一抱眼前這個孩子，可不知為何，他越向這孩子靠近，卻越感覺窒息難忍。

「蘇蘇，你怎麼啦？」展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孩當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可小孩卻不明白展昭為什麼會這樣。

他只在展昭的腦中看到一個男人的臉和他的臉不斷交換重疊，「蘇蘇，是不是有人讓你藍瘦（難受）了？」

「不，不是。」展昭用力搖頭，強烈的窒息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緊攥起拳頭，深深地喘息，「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你的父母究竟是，是誰？」

「父……母？……」小孩似乎不明白父母是什麼，歪頭想了想，搖頭道，「鵝不自（知）道，鵝不似（是）這裡的，是幹爹帶我鵝來的。」

「幹爹？」小孩腦中飛速地閃過一個人影，快到展昭根本讀不出是誰，「你幹爹是誰？」

「不，不能說噠！」小孩眼中突然生出一抹恐懼，腦中的人影迅速換成一個黑色惡魔的模樣。

小孩嚇得抬手，使勁抱住自己的腦袋，「不，鵝不能和你嗦（說）話了，幹爹不讓鵝和滅生銀（陌生人）講話的……」小孩說著說著突然不見了人影。

展昭急喊：「喂！你要去哪？」

「鵝要回去了，鵝是突突（偷偷）出來噠……」小孩的聲音越來越遠，廚房拐角的一個小門吱呀響了一聲。

展昭急忙朝小門跑去，「喂，你別跑啊，我，我還有話想問你呢……」可小孩的聲音再也沒有傳來，他只聽見幾聲極速重疊的開門關門聲。

「奇怪……」展昭暗暗心驚，他自問他的速度已經夠快，可他沒想到這個孩子的身形比他還快，但他還是有些不甘，於是便尋著聲音追去。

不過，直到他追出整座別墅，一直追到後院牆根，他也沒有找到小孩的半點行蹤。

展昭轉身，『冥神』山莊的燈火照得四周一片晶瑩，白茫茫的雪地里除了他的腳印沒有別人的半點足跡。

展昭搖頭，暗自苦笑，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竟變得這麼不冷靜，無緣無故追著一個孩子瘋跑。

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晴朗無比，一輪弦月將冬夜裡本就不多的幾顆遠星，襯得越發璀璨明亮。

展昭的心情陡然好轉，就像此刻突然掃去烏雲的晴空，自己或許早該把過去忘記，或許更應該踏上新的征途。

想到征途，展昭忽然想起趙禎那天和他講過的話，其實與他時時刻刻惦記著兒女情長相比，趙禎的確比他偉大，但前提是不要讓他完全迷失在一個政治家的世界裡，看來自己真要回趟開封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