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黑风高夜的怦然

众人连赶了几天的路，一路上都荒无人烟。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一片村落，可却都是空屋子，里面桌子床铺上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不知道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整个村子一个人家都没有。

不过还好在日落之前终于让他们寻到了一处有人烟的农家。

几间小屋子，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

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睡在野外或者那些不知道多久没人住的空屋子好，更何况这户落日农家看着十分温馨的样子。

堆成摞的苞米，一只跛腿的骡子绕着磨盘缓缓地走着。

“这方圆几百里终于有一户有人家的了。我们运气也不算太差啊哈哈。” 陆良辰抹了把被尘土迷得几乎真不开的眼，却反倒被手上的湿泥蹭得脸上黄一道儿黑一道儿。

“是啊。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收留我们一晚。”

说话间几人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车。

此时昙好已经与农家的主人商量好了，回来复命，“少主，已经办妥。但是农户说家里的屋子不多，只能空出两间屋子来给我们。

“好。那我们进去吧。”

吃过热情的农家人准备的晚餐，几个姑娘在院子聊天。

“这外面的东西真好吃！ 要是这次没出来，我都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呢！ 而且每个地方的好吃的都不一样！ 我离开落霞镇之前，还以为那个牛肉烧饼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弥酒酒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十分满足惬意的躺在院子中的凉椅上。

另二人都笑，“你呀，就是个小傻子。哪天啊，让人用吃的骗了去，自己还不知道呢。”

“哪会，我哪有那么笨。再说不是有美人姐姐，阿囍姐姐嘛！ 还有良辰哥哥他们呢！ 我不会被人骗走的。”

“哟，那你是要一辈子跟着我们咯？不嫁人了？”

“一辈子？好哇好哇！” 她求之不得呢。

有狐念洍拿手指戳她的小脑袋瓜，“你呀，哪能一直跟着我们。”

“为什么不行？” 弥酒酒噘嘴。

顾有阿也笑，“世事哪能由人，不知哪一日我们都将各自嫁为人妇相夫教子，以夫为尊，以子为重。” 说完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但还是被有狐念洍发现了，她表示不理解，“阿囍你叹什么气，你有陈家少主这样好的良配，应该高兴才是。”

“能嫁给阿故自然是该高兴的，可是真正能白头偕老的有情人有多少呢。”

“什么意思？你和陈少主不是有情人吗？” 有狐念洍眼睛一亮，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绝密情报。

“……我们俩若说是有情人，还不如说是挚友。他懂我的难处，我亦知他的无可奈何。所以相互扶持，然相守成婚也无不可。” 顾有阿其实极少会如现在这般坦露心事。

原来不是互相爱慕的一对啊，那这一路的故事怕是更精彩了。

有狐念洍心中遐想无限，“陈少主这样的人中龙凤你都不喜欢，那你自己中意什么样的呢？”

快叫她套话小能手。

“……” 今天顾有阿难得敞开心怀和二人说起自己和陈故的关系，但被问及这一点还是脸上一红，“小时候，有戏班子来家里唱戏为我祖母祝寿。我看着台上那些被演绎的英雄人物，就想着…… 以后我一定要嫁给一个大英雄。 ……一个心中承载万千苍生的盖世英雄。”

“盖世英雄？” 弥酒酒眨了眨眼，无限向往的望着天上的星河天悬。

“哟，没想到我们阿囍妹子还有这般少女情怀呢。盖世英雄…… 现在正常男人都没几个，哪还有什么胸怀天下的大英雄。” 她绝望地扶着额头，然后“哇呀”一声扑住了身侧还在兀自思索的弥酒酒。

顾有阿嗔了她一眼，“那你呢？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怎么样的人吗？”

“我呀……” 有狐念洍直起腰，遥望远处静谧的平原夜色，道：“……我以后的丈夫一定是个好人。胸怀坦荡，尊老爱幼，想人所想，有责任有担当，不骄奢不媚主也不妄自菲薄…… 笨点也没关系啊，我可以照顾他，只要他心中只有我一人就好。”

“心中只有我一人……” 弥酒酒像个回声似的重复二人的话。

有狐念洍皱着眉啧了一声，“酒酒妹子你老重复我们的话做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呀？”

“我？” 弥酒酒一脸迷茫，“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有狐念洍表示不相信。

弥酒酒摇头。

“唔…… 那这么说好了…… 唔…… 酒酒妹子你目前可有遇到哪个男子你特别依赖他，想跟他呆在一起的呢？”

弥酒酒苦思了好一会儿，终于，“有！ 丘爷爷！ 我挺喜欢丘爷爷的！”

“……丘……爷爷？！” 有狐念洍和顾有阿诧异，忙说道：“……咳，不是这种亲人的喜欢。是那种…… 他要是跟别的姑娘家讲话你会莫名不高兴。但是只要他看了你一眼，你就会莫名很高兴，很安心的人。”

“……这么麻烦啊？那我就不知道了。”

弥酒酒向来对此事万分苦恼，好像脑子里总是缺了点什么去感受这样的情感。

怎么人的情爱这么复杂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的。

“哈哈，你呀以后啊就会懂了。”

“就是，我们两个做姐姐的都还没嫁呢，你急什么。”

“那你们不嫁我就一直跟着你们呗。”

“哈哈哈那你就等着跟我们一起变成老婆婆吧。”

“有狐你可不用担心，那上官公子可是难得的佳婿之选啊。还有…… 我觉得那陆家二公子很是不错，你考虑看看啊。”顾有阿笑得狡黠。

“对对对！ 美人姐姐你考虑看看！” 弥酒酒也附和。

有狐念洍佯嗔道：“酒酒妹子你今天是要学舌到底了是吗？”

“是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姑娘家笑倒在一块儿。

在屋子里谈话的陈故三人听见她们的笑死也是莞尔。

这次出门，阿囍似乎也开朗多了许多。不似从前，对人大多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哟，她们聊得挺高兴啊。”

“是啊，阿囍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阿囍平时都不怎么高兴吗？”

“世家出生，不说家教甚严，光是高门内妻妾子女的争宠就够她身心俱疲了。自然不敢喜怒形于色。”

“……阿囍好可怜…… 我以后一定要对她更好一点！”

陈故：“……” 我该接什么话。

陆三默：“……” 现在断绝兄弟关系还来得及吗。

“嘿，我说你们俩，我都说了我想要个好人了你们还提！”

“难道美人姐姐你是说三默哥哥不是好人吗？” 一脸无辜懵懂。

“好人？” 有狐念洍冷笑，“你瞧他上回对王夫人一家的那个态度。好在哪里？”

顾有阿面露诧异，“难道你不知道？ ……后来那陆姓小儿跟我们说，是二公子竭力帮王夫人一家修补加固了宅子外出现的结界裂痕。且因为那道术太过霸道，二公子他还调养了好一整子才恢复过来呢。”

怪不得他那半个多月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比平时更加沉默。

“哦？跟‘你们’？怕是只有你吧。酒酒妹子你知道吗？” 有狐念洍眯眼笑道。

弥酒酒摇头。

顾有阿无奈摇头，“你能听到我说的重点吗？”

“那又如何！ 他之前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呢，我又不瞎！ 谁知道他后来怎么突发好心该去帮助人家了。”

“你怎么对二公子的意见那么大呢？他在你眼中就没点好的？”

“……他身上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他的脸，别的呀就算了吧。阴阳怪气的，要是嫁了他我还不得被气死。” 有狐念洍撇撇嘴，还是不肯松口，“如果他的脸加上陈少主的温柔细心还有陆家哥哥的豁达明朗才是最好。”

“温柔细心？” 顾有阿掩嘴笑道：“有狐你怕是不知道，昨日你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陆二公子隔一会儿就往我们这个方向添一次柴火，一晚上起来了好几次。你们俩昨日身体都不舒服，所以睡得沉。我眠浅，所以他添一次我就醒一次。 ……这够细心了吧？”

有狐念洍：“……”

“是啊是啊，虽然三默哥哥看着不怎么搭理人，讲话也冷冰冰的。但是对大家都很好呢！ 昨天他为我割了自己那么大一道口子我好感激的！”

“酒酒说得是，陆二公子的温柔内敛而不外露。所以你刚刚说的不成立。”

“那陆家哥哥的部分呢？豁达明朗？！ 就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你们总找不出反驳我的话了吧？”

“噢？” 顾有阿似笑非笑，“有狐啊，这两人可是亲兄弟，你能保证他的内心不是豁达明朗的吗？”

有狐念洍：“……”

“我们且再看你先前说的未来夫婿的标准。你看啊，前几日上官家的那次比武招亲。若非尊重他人性命，想人所想，怎么会主动出手从上官小姐手下救下那个汉子。你再看他后来面对上官家邀他入赘时他的表现，是不是不骄奢不媚人？再且看他后来在客栈中为你挺身而出，又算不算有责任有担当？”

“算算算！” 弥酒酒简直不能更佩服顾有阿。

“嘿，我说你俩今日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顾阿囍你的口才这么好啊！ 存心要气我是不是！”

“是吗？美人姐姐你真的生气了吗？” 以为有狐念洍真要生气了的弥酒酒忙紧张的问。

反而逗乐了另外两个人。

“她哪是生气啊，她那是被说中了心事欲盖弥彰呢。”

欲盖弥彰？弥酒酒还是不懂。

“别编排我啊，他怎么会是我的心事。胡说八道！”

“是或不是且看以后吧。” 顾有阿笑得狡黠，然后抬头喊了一声，“妻虞？”

然后妻虞瞬间从屋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一作揖，“顾小姐。”

“妻虞，你说我们刚刚说的是不是对的。依你之见，有狐和陆二公子是否是绝配呀？”

妻虞闻言浅笑，刚刚她在屋顶上听见三人谈话，实在觉得有趣得紧。

“确实十分相称。”

“哈哈你看妻虞也这么觉得。”

“妻虞姑娘你也跟着她们欺负我！”

“……”

弥酒酒笑得前仰后伏。

“对了，妻虞姑娘我问你个问题啊。你们家少主真的不是童子之身了？到底是哪个先我们家阿囍工作这么快的？”

妻虞：“……”

顾有阿：“……”

妻虞一时惶惶不知如何作答。看来昙好他们说得没错，这位有狐姑娘有时语出惊人，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这要怎么说呢？这里可还有一个自家未来的主母。

“有狐姑娘就不要为难妻虞了。”

陈故几人方才听她们笑得如此开心就想着出来看看她们在聊什么，没想到正好听到她们在给妻虞挖坑。

“哦？” 似笑非笑，“那陈家小少主，您是打算自己来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这…… 姑娘又何必为难在下呢。”

妻虞趁几人说话的机会赶紧撤回了屋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狐妹子你就不要逗如闻兄了。”

“好啊，那人家逗你啊。” 说完冲他抛了个媚眼。

“不如逗我们家三默啊，多有挑战呀。” 陆良辰忙撇清关系，“况且你们俩不是都已经有更亲密的肌肤之亲了嘛，这点大家都懂的懂的。” 一脸无害地睁着他的大双眼皮。

顾有阿和弥酒酒笑倒在一起。有狐念洍继续扶额。

由于感激这家主人的热情招待，几人一直想找机会表达下感谢。

要是这里是普通的城镇村庄，那他们拿点钱也就算了。可是这方圆几十里都只有这一户人家，有钱也没地方使啊。

于是陆良辰灵机一动决定和他们家三默一起帮老人家们劈个柴，再磨个棒子面。弥酒酒一时兴起也稍微贡献了点力气。

“几位都还没睡呢？”

是这家的主人。

几人忙问好。

“曲伯，您老也还没睡呢？”

“是啊，怕各位住不惯，出来看看你们。对了，您几位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要回南国的夜晞城。”

见老人家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故问道：“可是哪里不妥？我们几人年少没经验，出门在外，还望曲伯不吝相告。”

这条路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走。

“欸，这附近荒无人烟，可是至少还有我们这一家。但你们再往前走，就连人都看不到了。”

“我们之前也走过许多见不着人的地方。” 有狐念洍不以为然。

“不一样不一样。”

“如何说？”

“从前这方圆几十里也都还是有许多村子的，可是自从十多年前年前出现那个怪物，大家大多都搬走了。我们夫妇二人只是留恋故土，所以一直迟迟不肯迁走。”

“怪物？！”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怪不得一路而来，看见许多空着的房屋。”

想来是急着搬走的时候还来不及拆掉。

“是什么样的怪物？” 陆良辰好奇追问。

“是一个长着两个头的怪物。一个头是男人的样子，另一个是女人的样子。老夫见过一次，太吓人了。竟还有四只手呢！”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你们真的见到过吗？”

“它会吃人吗？”

众人纷纷表示不相信。

“是真的是真的。”

“两头共生？这种怪物我好像在书里曾经见过。” 陈故说。

“真的有？那是什么？”

“我曾偶尔在书中看到过这么一段话，‘蒙双民。昔高阳氏有同产而为夫妇，帝放之北野，相抱而死。神鸟以不死草覆之。七年，男女皆活，同颈，二头，四手，是为蒙双民。’”

“啊！ 真会有这种活物吗？” 有狐念洍觉得自己光想想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死草。

顾有阿在心中暗忖。

“都是上古传说中的罢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怪物。”

夫妇最终以这样的方式变为一人，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那我们明天绕开那片地方走吧。” 陆良辰提议。

还是安全为上。

“陆兄说得有理。那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怕又是一段长路要赶。”

“好。”

“你们几个姑娘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老实点！ 知道没？” 然后对了顾有阿的时候立马又换了一张谄媚的脸，“阿囍，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我哦。”

顾有阿甩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转身进屋。

有狐念洍嘲笑地丢给他一句“活该”也进屋了。而且现在连带着弥酒酒也学坏了，也学舌说了句“活该”。

陆良辰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居然连酒酒都骂我……”

三更天，几个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陈故和陆良辰睡在床榻上，陆三默则睡在用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的简易床榻上。

突然从几个姑娘家的屋子里传来惊呼，然后是一阵撞到桌椅板凳的声响。接着三人的屋子就响起了敲门声。

“陈少主！ 陆家哥哥！ 快起来！”

“良辰哥哥三默哥哥你们快开门！”

被吵醒的几人急忙起身开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开门就是两个衣衫不整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阿囍不见了。”

“不见了？没在屋里？茅房呢？”

“都没有，我们刚刚去看了！”

“你们先别急，把事情说一遍。”

“之前我们打算睡觉了，阿囍姐姐说她喜欢睡在外侧。然后刚睡了没多久，我想起来去茅房结果就发现阿囍姐姐不见了！ 怎么办？”

“她说她想睡在外侧？”

“是啊。”

“妻虞，孟舒，姑墨。”

“少主。” 三人齐齐拱手。

“你们刚刚留守之时可有看见阿囍出去？”

三人对视，“不曾。”

“……”

看来她是用纸灵之术做了个障眼法瞒过了孟舒三人。

“我们快出去找找看！” 陆良辰看着比陈故还着急。

“好。”

“这里不比其他地方，不安全，酒酒妹子你就和陈少主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我们其他六人分三组去找阿囍。”

“嗯，大家万事小心。就算没找到天亮之前也要先回到这里集合，让我们知道对方都是安全的。”

“好。”

陆三默和有狐念洍则莫名走在了一道儿。

不是陆良辰故意安排的，他现在急得一头汗，根本没时间撮合他们。

只是其余四人急急就走了，他二人一个回去穿好衣服，另一个去马车安放处检查了一下。回来一看就只剩对方了，只好相伴着走。

另一边，陆良辰在前头跑得飞快，后头的妻虞跟急于跟上他因而不小心崴了脚。

“妻虞姑娘！” 陆良辰满脸写着歉意，“对不起我跑太快了，没顾上你。你还好吗？” 他刚刚心中焦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事。

“只是扭伤了脚。惭愧，枉为习武之人。”

“妻虞姑娘你不用这样，毕竟还是姑娘家嘛。那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出去找。”

“无事，我们走出不远，这带都还安全，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回去。”

陆良辰坚持，“那不行，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你一个姑娘家，又扭伤了脚，不安全的。”

“陆公子不用担心我，虽然受了伤，但我还是能照顾好自己的。”

“果真吗？”

“嗯，陆公子信我，快去寻顾小姐。一切小心了。这个火把公子带走吧，前方太暗，公子用得上。” 妻虞一再肯定。

“……好，你自己也当心。”

陆三默和有狐念洍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平原上。四下一片漆黑，若不是时不时碰到对方的手臂，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在这无边的黑暗中。

刚刚出门怎么就不记得带火把呢？刚刚好几次都踉跄着快要摔倒。

有狐念洍懊恼不已。

陆三默叹了口气，将手缓缓举起。

有狐念洍正往前走着，突然余光瞥见旁边出现了光亮。一转头，发现陆三默举左手于身前，而他左手掌之上正凭空燃着一团火焰。

“看我做什么，继续找人。”

他手掌之上的火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更加棱角分明眼眸深邃。

“这是什么？” 有狐念洍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异的景象。

“举火之术。”

“诶哟，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陆三默目不斜视，“这话你以后不会少说。”

有狐念洍毫不客气地送给他一个祖传白眼。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一副自大的模样吗？真想拔出他背后的剑然后狠狠往他身上扎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