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知道。

但他此刻坐在警察廳的審訊室里，對面的女警察看起來很漂亮，抿著唇，非常嚴肅：「謝深謝老師是嗎，請問您今天早上七點半到八點半之間在哪裡？」

謝深坐在椅子上，雙手握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管怎麼說也是看了好多個死人的人了……

成宥在旁邊抱著胸：「在推脫達利園法式小麵包。」

謝深所有的緊張一瞬間消失殆盡，嘴角甚至不經意勾起了一點點笑意：「在門衛那兒推脫達利園法式小麵包。」

女警察：「……」

就在此時，門外有警察禮貌性的敲了敲門，隨後快步走進來對女警察耳語了兩句。

女警察站起身來，非常禮貌：「不好意思，謝老師。監控錄像證明了你的清白。很抱歉，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謝深點點頭，對女警察好感大增：「不好意思，請問你喜歡吃達利園法式小麵包嗎？」

成宥：「……」

這男人是恨娶了？

女警察一愣，笑的爽朗：「你好，我叫宋妍，我很喜歡小麵包，有空一起嗎？」

然後兩人就在成宥的面前交換了微信號。

成宥：「……」日了。

……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謝深的嘴角還帶著一點點的弧度。成宥腦海之中是前任的模樣，看著刺眼極了。哪怕理智還能告訴他謝深不是他，卻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喜歡她這種類型的？」

謝•大齡單身青年•深：「……不好意思，適婚年齡了，家裡催的急。」

成宥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和謝深一同向外走，天氣正熱，沒一會兒謝深走出了一身汗。身邊成宥的溫度偏涼，他往太陽傘里成宥的身邊躲了一會兒，幽幽的涼意在炎熱的天氣里被放大。謝深早飯也沒吃，飢腸轆轆。他想了想，決定去吃上午茶墊墊肚子。

成宥的頭髮在變卷的邊緣瘋狂試探，半是無奈的跟在他背後。看著他走進一家奶茶店，嘴角含笑：「一杯鮮牛奶，溫熱的，謝謝。」

「好的，您的鮮牛奶，六元。」

店員將牛奶遞過來：「打包還是在這喝？」

「在這喝。」

奶茶店的風格向來溫馨，正是學生上課的點，奶茶店裡空無一人。謝深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拿著杯牛奶一點一點的嘬著喝，聲音含糊不清：「你是不是能夠知道發生了什麼唔？」

成宥仗著別人看不見他，二郎腿翹的賊高。他意外的發現這家奶茶店居然還供給瓜子，興趣盎然的抓了一把，結果瓜子直接穿過了他的手掌，不由得悻悻的收回了手：「大概吧。」

謝深雙手捧著那牛奶：「……你成為鬼多久了。」

成宥想了想：「忘了。好久了。」

謝深：「沒有和別人傾訴的慾望嗎？」

成宥：「……還真沒有。」

謝深：「……」

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聽說能成為鬼就是因為有執念，」謝深看著成宥：「你是為什麼？執念嗎？」

「喲，好奇我啊？」成宥眯起眼睛笑了：「因為有執念啊。」

然而成宥只說到這兒，無論謝深再怎麼追問，成宥愣是一句話都不說了，只是笑眯眯的看著他，隨後慢悠悠的晃過去一句：「哎呀……xxx死了。」

謝深莫名的開始對成宥的執念好奇起來。

回了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同學們快要上課的時間，校園裡有了不少背著書包的身影。獨自撐著一把墨綠色太陽傘的謝深走在路上，莫名的吸引視線。

「謝老師？」

身後傳來女孩子清脆的嗓音，謝深駐足，隨後回頭望去。

成宥也跟著他的動作轉身，看著那女孩兒，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清她的臉。

「謝老師你怎麼在這兒啊。」女孩兒三兩步跑過來，背上已然濕了一片，她笑著鑽進謝深的傘底：「沒有想到謝老師也會撐太陽傘哦。」

下意識退了一步退出傘遮蔽範圍的成宥：「……」

還有。

他竟然在這個女孩兒身上看見了一層淡淡的黑氣？

……

遇見了最喜歡的老師，女孩兒顯得很高興。

在班裡門口和弟弟見了一面，發現他竟然有些魂不守舍。

想起家裡的事情，女孩兒連忙打了個電話：「殷先生……我弟弟今天好像出了點事，放學後見一面可以嗎？」

「對……對對，是在學校里。那，放學門口見。」

……

成宥對那女孩兒多看了幾眼，留了個心眼。

謝深本來早上有一節數學課，因為跳樓的男孩子的原因和同組的生物老師換課到了下午。下午謝深上課時，成宥就翹著二郎腿坐在教室最後邊，漫不經心的望著窗外。

像是什麼都沒意思，又像是有什麼很有意思。

下了課，謝深收拾了一下課件，又去備課。兩人面對面，空氣都安靜的過分。

「咚咚咚。」

「謝老師？」

門突然被敲響，謝深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學生。他疑惑的眯起眼睛：「你是……？」

「啊……我，我是……我是來給您送飯的。」

學生磕磕絆絆的說著，隨後提了提手中的飯，示意他的目的。

現在的學生，還會給老師送飯了？

謝深想著，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班的？」

成宥在謝深的對面垂著頭，手裡還拿著一份書報雜誌。他像是什麼都沒聽，可他的注意力很明顯就在正在對話的師生身上。

然而學生什麼都沒說，只是將飯遞給謝深，隨後轉身就跑：「……老師再見！」

謝深無言片刻，才發覺屋外已經昏黃。窗戶沒關，風吹動窗邊的綠植，有點冷。

手裡的飯還帶著餘溫，讓謝深意外的是，飯盒的旁邊還有一袋新鮮的牛奶。

謝深拿著袋裝牛奶走到成宥面前，斜靠在桌上，一邊用牙把包裝咬開：「……你搞的？」

成宥直截了當：「我記得人是要吃飯的。」

至於這個錢不錢的，就不是他的事了。

反正飯他是搞來了。

非常人類非常手段嘛。

成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可偏偏謝深像是沒注意到，像是非常吃這一套的模樣。他彎著嘴角笑起來：「你一隻鬼，還想的到這些？」

快速喝完牛奶，謝深嘆了口氣：「要不是你是鬼，我都要懷疑你在追我了。」

剛說完，謝深自己都笑了，咬著牛奶袋子揚起臉把剩下的牛奶喝幹凈。

「那如果我說，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