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來了。」看守的beta是個面容精緻的姑娘，「頭髮有些亂，您介意嗎？」

孟念左手裡是沉甸甸的箱子，腦子裡是沉甸甸的思緒，他試圖在這一場無解的局裡面找到一個突破口。但是直到beta幫他理好頭髮，又替他正了一下衣襟，還是沒有想出來。

牢房比想像中的大一些，銀灰色的地板和牆壁冰冷精緻，很有顧氏家族的作風。

孟念哽咽：「然然。」

孟然原本低著頭，猛一下聽見哥哥的聲音，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仰頭喊：「哥哥！」好像他們過去無數次相見一樣。

只是這次孟然眼中的血絲看起來幾乎稱得上是恐怖。

「然然你告訴哥哥。」孟念心疼地捧著弟弟傷痕纍纍的手，「到底是不是你幹的，你告訴哥哥。我們再…我們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好嗎？」孟念半跪在地上哽咽著流淚，他仰起頭，眼睛亮得好像面前就有希望。

「哥哥。」孟然低頭在他哥哥的額頭上親吻一下，唇瓣冰冷，帶著失水後的幹裂。

他注視著孟念悲傷的雙眸，輕聲說：「你難道還相信顧氏或者孟氏？他們都是巨獸，只顧吞噬一切壯大自己，這麼些年，該看清了。」

孟念知道，他們指望不上兩者中的任何一個，只是本能地抗拒。他雙手顫抖，只固執地搖頭，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原本註定的結局改變：「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

「別人或許有辦法，但是我們兩個沒有啊，哥哥。」孟然抬手擦掉孟念面上的淚水，「從茂林回來之後你還沒有看清嗎？他需要你的時候，就強行佔有你，標記你。他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擺設，是玩物。」

孟然毫不客氣一把撕開孟念最後自欺欺人的希冀：「顧矢要你本來就是為了躲避政治婚姻，可是怎麼著，他逃避了一圈發現自己向全天下昭告要娶的Omega，不僅是孟氏的人，還是孟氏的私生子。為此他賠掉了茂林的半個礦產。」

「茂林…」孟然冷笑一聲，「要哪裡不好偏偏要茂林。」

孟然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誰不知道茂林除了是他顧家的礦產，還是顧朝遠的一隻眼睛一條腿！為了這個堂弟，他顧矢什麼做不出來！何況我，就算我是顧朝遠法律上的配偶又怎麼樣，他不是一開始就覺得我配不上他瞎了瘸了的堂弟嗎？」

孟念仍舊抱有一絲希望：「可是顧朝遠不是一直對你很好？你到底為什麼會想要——」

孟然打斷道：「顧朝遠對我好是不錯，可是，哥哥…顧矢對你好嗎？孟家對咱們兩個好嗎？」

孟念說不出話。他們兩個，所有人都以為是麻雀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頂多算是麻雀變成金絲雀，被關進了華麗漂亮的籠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哥哥你不必愧疚，我不怪你。」孟然環抱住孟念，就像他的哥哥小時候無數次抱住他那樣，「打開箱子。他們遲早不會放過我的。」

「然然。」孟念的臉上爬滿淚水，他眼前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楚孟然的臉了。他不停地擦拭眼淚卻只是徒勞。

孟然極具誘惑力的聲音在孟念耳邊響起：「哥哥，你不要猶豫，就當幫幫我，好嗎？」

孟念仍然沒有動手，他只是抱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痛哭，他不明白，怎麼突然就走到這樣一步了。顧朝遠呢，他不是對弟弟這麼好嗎，他為什麼不來救然然。

「哥哥，不要軟弱，不然你會死的。」孟然拉起孟念的手，用他的指紋打開箱子，裡面有一把黑色的手槍，和一個空的凹槽。

「你愛我嗎，哥哥？」孟念跪下來，抱住他已然陷入絕望的哥哥，「你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孟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睜大蓄滿水的眼睛去看孟然，只看到很快的一個模糊影子，接著脖子上一陣劇痛！那恨不得啖肉飲血的力道，簡直是要從孟念身上活活撕下一塊肉來！

在孟念捂住脖子的一瞬間，孟然猛地將他推了出去。接著一聲震天的巨響，震得孟念眼冒金星頭腦發昏，他茫然無措地看見鮮紅的血液從白布下面流出來，很快匯成了一灘不可思議的血泊。那把黑色的槍，握在孟然手中，食指還貼在扳機上。

「請往這邊走。」一直站在旁邊的黑衣人推著孟念往外走。

Beta姑娘遞給孟念一杯熱水，打開箱子檢查一下東西，又在空缺的凹槽里放下長方形的隨身碟，正好卡住。

Beta姑娘替他合上箱子：「您的頭髮。」

在beta姑娘手指碰上他的下一秒，孟念狠狠將人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