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渚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自己的親人，朋友，一個個離自己遠去，到最後，一個個都化身成可怕的怪物來追殺自己。

但是每次，到最後自己都險險地躲過一劫。

最後，一絲刺眼的光亮緩緩地放大，甚至到幾乎亮得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

許渚皺著眉從劇烈的頭痛中醒來，他扶著額頭，迷濛地睜開雙眼。

如扇的睫毛輕輕地扇動兩下，晨曦透過窗簾照在少年的臉上，讓他忍不住抬起手臂遮了遮光。

這是哪裡？

他忍著頭痛，坐起來往四周看了看，周圍的景象讓他一瞬間陷入茫然。

屋子裡裝修得十分簡樸，除了牆邊有幾張火影的海報之下，其他再無其他裝飾。卡卡西帶著第七班朝著他微笑，佐助露出不屑的神情。

再看向自己身上，一件半舊的睡衣讓他更是迷茫。

這件他從國中就開始穿的睡衣，應該很早之前就扔掉了。

等周圍的事物被他全部看清之後，許渚終於反應過來，他應該已經死了，所以這裡應該是陰間？為什麼陰間會有太陽？

他本來想要下床，但是在掀開被子的那一瞬間，愣住了。

一雙完好無缺的腿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面前。

許渚本來就長得白皙，身上體毛更是少之又少，一雙腿筆直修長幾乎是羨煞旁人。上學的時候就一直有女生用艷羨的目光看著，等到大學裡百團大戰的時候他被剽悍的街舞社女社長拉去社團，他這麼好看的腿不跳舞可惜了。而跳舞，也成為他許多時候絕望時的支撐。

在他失去右腿的那麼多的夜晚，他總是會做夢，夢到自己在無盡地狂奔，但是每次醒來，他都只能看到猙獰的傷口，和沒有溫度的義肢。

所以他這是在夢裡？

許渚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當他收穫美好，最後總會失去，他有些患得患失。

不過他這雙腿……或者說身體比較符合，似乎暫時還不太聽使喚。

他竟然直接啪嘰一聲從床上滾下去了。

許渚之前家裡的房子是老舊的木屋，而他住在朝陽的二樓，稍微有些動作就會傳出刺耳的聲音，更別說他這哐當一聲砸在地上的聲音。

痛覺幾乎是瞬間傳達到了他的腦部，幾乎讓他喊出聲。能感覺到痛，而且還能想那麼多……

許渚再看到周圍的景象，之前他也看過不少的小說，而這種景象似乎現在只有一種理由可以解釋，突然有種不靠譜的想法湧上心頭。

他……重生了？

「怎麼回事？弄出那麼大的聲音？」木樓梯咯吱咯吱地被踩得響亮，一個女人穿著圍裙提著一桶水上來，等看清地上趴著的少年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又立馬板起臉，「阿渚，你都上高二了，睡覺還滾床底下啊？快點起來，媽要拖地了！」

「你聽到沒？地上灰塵多，你再不起來我來拎你耳朵了。」

女人雙手叉腰，雖然語氣兇狠卻眼裡帶笑。

「媽……」許渚幾乎呼吸都不穩了，如果這是夢的話，希望夢的時間越久越好。

他媽在許渚大二的時候查出胃癌晚期，做手術需要一大筆錢，但是工薪階層的許家實在是沒錢，東拼西湊之下，他頗為老實的父親被人哄騙借了高利貸。

如果不是那滾雪球一般的高利貸，父親也不會走得那麼早。而父債子還，許渚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籤下了對自己極端苛刻的條約。

許渚這輩子都忘不掉，徹夜徹夜的醫院消毒水味。除了漫漫長夜，還有無盡的恐慌。

「你求我也沒用。」許渚鮮少這般模樣撒嬌，竟讓她有些心軟，想到昨天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想去城裡的學校，可這個名額是你爸好不容易才拖姨父幫你弄的，你成績也不差，只要管好學習，別的什麼都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