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幾天，謝爻的藥渣倒了一次又一次，鎮子上似乎又安靜下來了，沒什麼駭人的事情發生。

樓下的周樣握緊寶劍，悶悶地揮著，一招一式地練，這些都是最基礎的劍式，若是揮舞了成千上萬次，融入骨子裡了，不亞於一些一流的劍招。小劍客堅信這一點，因此從未放棄過基礎劍式。

樓上的謝爻低頭看著小劍客，清晨的微風拂過他的衣擺，而小劍客早已滿頭大汗，謝爻幾不可見地側頭，將一根木筷射了出去，叮地打在了小劍客的劍身上，震得他手臂微微發麻。

「劍在於疾，在於精，在於一瞬。而不是慢吞吞，軟綿綿地揮舉。」謝爻打斷小劍客的招式，毫不留情地打擊小劍客的自信心。基礎招式固然重要，但也要揮出氣勢，而不是耍花招一樣，輕飄飄，軟而無力。

若他有數十年的功力，輕飄飄的劍式倒可以御氣傷人，可惜尚未練成……

小劍客仰頭看謝爻，晨光中的他仍是一身灰不溜秋的袖衣，高大挺拔，卻沉悶得很。

「劍是什麼？」小劍客看看手中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長劍，「劍是兵器，是趁手的兵器。」謝爻不糾結於這個問題，他只是習慣用劍而已，沒有了劍，他還有刀、有戟，有暗器。

謝爻不是一個純粹的劍客，劍對於他無太大意義，是趁手的兵器。小劍客搖搖頭，想反駁，卻說不出自己的道理。但握了十幾年的劍，讓他覺得劍不單是劍，肯定還有其他存在的意義。

謝爻不與他糾結這個問題，他蹬了一下欄桿，翻身而下，伸手拔出長劍，與周樣比劃起來。

交鋒中劍身發出輕鳴，兩人都沒有用內勁，而是單純過幾下劍招，一招招分解，你來我往。

小劍客眼睛閃閃發亮，一招一招地攻向謝爻，手中的劍剎不住往他手臂上撞去，卻被謝爻制住，反手挑飛了他的劍。

小劍客不氣餒，拾起寶劍繼續進攻，這次他聰明多了，貼近謝爻，壓制他的劍招，讓他沒法兒刺到自己。

謝爻睨了他一眼，挑釁般再次割破他的腰帶，小劍客窘迫地捂緊褲腰帶，連聲喊道：「你、你怎麼又耍賴……哪有割人褲腰帶的！」

「有用就行，對戰時哪管得了那麼多。」謝爻坦然收劍，嘲笑小劍客的薄臉皮。

小劍客聞言，氣呼呼地反手就是一劍，倒是把謝爻的髮帶給取了下來……

庭院中謝爻垂落一頭長髮，俊雅的臉上還殘留一絲笑意，風迷了小劍客的眼，他楞楞地握緊髮帶，手就是伸不出去，傻獃獃地站在那兒。

謝爻側著頭，隨手將頭髮束起，又是一張冷冷淡淡的木頭臉，哪兒還能看見半絲笑意，錯覺錯覺……小劍客捂緊胸口，不停地叨念著，結結巴巴拋下一句，「我、我先去更衣……」然後飛奔似的跑回了客房。

獨留在原地的謝爻，看著太陽上了竿頭，提劍練起了一套劍法，一招一式極具張力，完全不同於小劍客軟綿綿的感覺。

——快！

小劍客看著這套劍法的第一感覺就是快，快劍難擋，難怪前人說「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周樣坐在屋頂上，看著謝爻那快而有力的劍招，支著頭默默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