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劍客慘白的唇瓣抖了抖，斜倚在樹幹上，警覺地盯住人面鬼猿，怕一個不注意，又撲了上來。

悉悉索索的樹葉搖晃不已，小劍客藏身樹頂，不由暗罵一句，真疼！

小劍客大氣不敢出，看著漸漸起風的夜，陰雲籠罩下的樹林壓抑得緊，四周瀰漫著血腥味兒，恰好掩蓋了小劍客身上濃郁的鐵鏽氣。

人面猿正得意洋洋，四處張望，尋找躲藏起來的小劍客，他知道，小劍客並沒有跑遠，腥甜的味兒還是那麼明顯……

潺潺的流水在靜謐的夜裡格外的響亮，小劍客聽見自己心臟怦怦直跳的聲音，似乎，還有人的腳步聲？呼吸聲？

小劍客想起了火堆上烤的兔子，還未收集齊的柴火，以及等他回來的謝爻。視線有些模糊，小劍客閉了閉眼，努力保持清醒，胸口疼到麻木了。

猿怪嗅到新鮮的血氣，慢慢摸到小劍客藏身的樹底下，他直愣愣地仰頭，兩隻眼睛黑洞洞的，沒有一絲獸類的野性，非常奇怪。

人面猿撓了一把樹幹，試圖看清楚樹上的黑影，粗重的喘息聲從他口中噴出，毛絨絨的手臂抱住樹幹，似乎想連根拔起。

一滴鮮血，滴落在人面猿的臉上，他用手摸了摸，放進嘴裡舔了舔，興奮地吱吱叫了起來，找到了！

小劍客踉踉蹌蹌飛身離開，虛握長劍的手軟而無力，臉色刷白，襟前卻是一灘深色的血跡。幸而小劍客輕身功夫不錯，好幾次險些掉下樹枝，卻又躲過鬼猿的利爪。

拼著最後一絲真氣，小劍客將樹枝釘入人面猿的眼睛裡，這還是跟謝爻學的手法，又快又狠。

削尖的枝椏插入了人面猿的右眼，與左臉頰上的劍痕形成鮮明對比，小劍客幾番傷到鬼猿，讓他既憤怒又疼痛，嗷嗷直叫，連續撞倒了好幾棵樹。

人面猿捂著直淌血的右眼，伸手猛地拔出尖銳的枝椏，凄厲聲陣陣，嗚嗚咽咽，似鬼哭似哀嚎，卻暗含旋律，高高低低，如狼一般召喚同伴。

小劍客心知不好，卻無力逃離這片幽密的林子，用手按住不斷湧出鮮血的口子，連呼吸都帶著麻木的疼痛。

在絕望之際，謝爻來了，面無表情，提著一把劍趕過來了。

小劍客楞了一下，顫抖著嘴唇想喚一聲謝爻，卻發現自己虛弱無力，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看著謝爻與猿怪纏鬥，長劍掠過，帶起一片寒光，小劍客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頗有些提心弔膽的意味，尚未痊癒的謝爻……身中花毒。

看著謝爻一劍劍擊退猿怪，狠厲的氣息撲面而來，小劍客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到。

這是謝爻，小劍客扯了扯嘴角，心臟又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陰雲密布，夜風陣陣，小劍客卻覺得開心極了，小爻、小爻……

在心中怎麼念都不覺得厭，不知謝爻是否若有所感，他回頭朝小劍客的方向望了一眼，這一眼啊，卻讓小劍客真真正正陷了進去，至此念念不忘，餘生回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