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逛了一圈兒，周樣滿足地伸個懶腰，準備開始跟著樂尹學楚國的祭舞。

靜室里只有幾個人候著，全在圍觀樂尹大人教授大王《巫祝》。

過些日子就是祭祀節，又是楚王的成年禮，楚國可謂是舉國歡慶，格外注重這次祭祀大典。

小劍客跟著樂尹的動作，學著樂尹下腰，雙手抱月狀，傾身，敬酒，再拜。

這招式跟學輕身功夫似的，小劍客很快上手，把這幾個動作和變幻的招式給弄清楚了。

然而，問題來了，一奏古琴的時候，小劍客就懵了，完全聽不出來起承轉合，裡面的節奏和旋律都摸不準，如何踩得准舞步，跟得上節奏？

剛還誇大王天姿聰穎的樂尹，臉黑了，他看著小劍客把好好的舞蹈跳得亂七八糟，明明記住了動作，怎麼一跳起來卻如此彆扭？活像被人打了一頓似的，毫無美感。

樂尹按住了琴弦，又行雲流水般把這段舞步踩了一遍，示意周樣跟上，兩人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學。

這樣練上好幾遍，動作格外稔熟，幾乎不用想，就能踩出下一步。

佩環叮噹作響，衣擺迴旋踢出——

仰身、俯腰，側身送出祭酒，收回手臂，再次旋身獻禮。

練上大半個時辰，周樣已是大汗淋漓，這具身體不比他自己的，雖然不至於虛弱無力，卻也吃不消接二連三的動作。

好不容易坐下來歇口氣兒，樂尹還不罷休，聲稱：大王姿態不甚優美，之所以如此生硬，完全是聽不懂奏樂的緣故。

於是樂尹足足在周樣身邊彈奏了好幾天的《九歌》，就差連沐浴更衣的時候也帶人彈奏。

周樣捂著額頭，默默發獃，又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樂曲，這次是塤的聲音。

細數了一下，這幾日周樣聽過不下於十幾種樂器的演奏，閉著眼睛都能辨別是哪些樂器，在奏第幾章曲子。

連徐司宮都默許了樂尹這般折騰，可想而知，楚國對這次祭祀的重視，非同一般。

小劍客敲著缶，一拍接一拍，無意中敲的也是《九歌》中的《國殤》……完全融入了樂尹營造的氛圍。

手裡敲著缶，小劍客身體輕輕晃動，嘴裡還唱道：「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聲音帶著莫名的悲壯，似乎看見了楚國將士的身影，周樣手指曲了起來，在案台上敲了兩聲。

徐司宮趕緊小步疾走，湊到周樣面前回話：「王駕，上將軍不日將抵達丹陽，必定在祭祀節前趕回來。」

周樣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站起身後，來回踱步，「上將軍回朝，寡人必定出城親迎，慰勞羽甲軍。」

徐司宮應了一聲，著手安排此事，也稍稍放鬆了對小劍客的看管，沒錯，看管。

雖然尊稱王駕，但有一些事情卻絕不允許小劍客去接觸，任何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噹噹，彷彿王駕只是一個不知事的娃娃。

小劍客雖然不自在，卻也沒深究，到底是別人的身體，事不關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