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叢生，小劍客提劍撩開腳下的長草，太陽漸漸升了起來，前面明晃晃的水波，清淺的一道河灣。

「小爻，有水了！」小劍客回頭喊了一聲，他們已經走了兩天，從一開始的飛身而出，到後來慢吞吞的尋路，這荒山老林的，連條道兒都沒有。

謝爻時不時停下來，拿著根樹枝在地上寫寫劃劃，推算一堆小劍客看不懂的符號。

聽聞周樣喚他，謝爻站起身來，將地上塗抹的演算符號碾去，大步走向小劍客。

那鬆軟的泥土上還有零星綠草，小劍客早已不再糾結那堆看不懂的陣圖了。

「沿著水源走吧，或許能看見人家。」謝爻洗幹凈手指，看見左手大拇指上的紅線更加細長了，不由抿緊嘴角，蜀葵花籽已經用完了，下次毒發時……

小劍客站在水邊眺望，尚不知謝爻心中思慮，「山中人家多居山腰、山腳處，或許我們能遇見幾戶。」

謝爻點點頭，速速洗了把臉，而一旁的小劍客已經摘下水邊大片的蘿葉，頂在頭上遮擋毒辣的日光。

「給你，剛好遮一遮。」

謝爻接過蘿葉帽，看了一眼小劍客耳後白膩的肌膚，默不作聲地戴上。

不知不覺走了許久，他們也沒看見山中的農戶、獵戶，果然是太荒涼了，人跡罕至。

蜿蜒曲折的山脈綿延不絕，一峰還比一峰高。

聚泉為水，有一小瀑布，掛於兩峰之間，水聲潺潺，鳥聞人語而不驚。

「這裡有個瀑布，滿身臭汗的，倒不如在這沐浴一番，也不至於成為野人。」小劍客興緻勃勃地建議，瀑布下的水潭子甚是清涼，這滿身臭汗與塵土，等尋到人煙，自己就成了野人與乞兒了。

謝爻望著清淩淩的水潭，頗有些心動，「只怕今夜要宿在此處了，水源之處多野獸，今夜得棲身樹枝。」

小劍客興奮地點點頭，自己這滿身塵土的，倒也不好意思靠近謝爻。

周樣將衣衫除盡，撲通一聲跳下水裡去了，不由發出舒暢的嘆息聲。

小劍客一邊搓洗自己的衣服，一邊泡在水潭子，好不舒服，閑適得都不想起身了。

不遠處濺起的水花，映出一道隱約可見的虹。小劍客眼睛閃閃發亮，往瀑布底下鑽，水花拍打在他的背脊上，整個人都有股說不出的享受。

謝爻立在水潭的另一邊，寬肩窄腰，背上有數道疤痕，鞭傷刀傷不一而足，倒不是異常可怖，小劍客瞧著有些心疼。

雖然小劍客也晃蕩江湖三五載，卻並未經歷多少風雨搓磨，所遇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至今尚未闖出什麼名氣。

自然，小劍客身上也並無多少傷疤，近來也就胸口一道口子，原本異常猙獰，如今卻淺淺的幾不可見，似乎並未受傷似的。

小劍客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確實有道淺白傷疤的，倒像是前些年傷的，左手腕上的銀鐲蹭到胸口，驚醒了小劍客。

「這鐲子可真古怪，不知道在水裡能不能掙脫……」小劍客低頭嘀咕，把手腕沉入水中，又拔了起來，這般折騰許久，手骨上都紅了一片，也不見掙脫銀鐲。

「這倒好，一輩子也取不下來了，怎麼見人啊？」原來平時小劍客用袖子遮住銀鐲，再用布條紮緊袖口，就看不見這娘氣的鐲子了。

沐浴時，小劍客堪堪避開謝爻，一方面是羞於裸身見他，另一方面也是怕他瞧見這鐲子，進而嘲笑他娘們兮兮。

苦惱一會兒，小劍客就拋開了，盡情泅水洗浴，雖然不敢湊近謝爻，卻忍不住偷眼看他。

光天化日之下，謝爻坦然地赤身裸體，隨意走入潭水中，尋一遮蔭的地方，背靠大石頭，閉目沉思起來。

結實的臂膀裸露在水面上，蜜色的肌膚不由讓人有些羨慕，小劍客低頭看看自己雪白的臂膀，長年不見日光，如何曬得出那樣的膚色？

小劍客撩水洗了把臉，把頭浸入水中，憋氣之餘，噗嚕嚕吐出一串泡泡，不能多看，非禮勿視，非禮勿聞……

腦海中那具身軀還是揮之不去，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