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給謝爻換藥的時候，小劍客悚然發現，傷口上長著細細的白毛，連繃帶一側都粘著。

「小、小爻……」小劍客手抖了抖，藥粉灑落一地。

謝爻臉上看不出什麼，沉聲道：「將燭台拿來。」

小劍客手忙腳亂遞過燭台，看著謝爻面不改色地將手臂放在燃著的燭台上。

皮肉焦香，火苗舔舐著白毛，細幼的毛髮不一會兒就縮了回去，傷口異常猙獰，流出一些稀淡的血水。

小劍客眼睜睜地看著，無力地抓住謝爻的袖子，半晌才驚醒過來，「藥、藥粉！」

謝爻一把接過藥瓶，將褐色的藥粉撒下去，粗魯地捆緊手臂，閉眼不作聲。

小劍客也不敢說話，靜靜地清理這一地狼狽，又默默看著謝爻發獃。

昏暗的室內滯住了，兩人都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小劍客撲在謝爻的膝頭上，仰著臉哀求：「走吧，跟我走吧，我們去尋邱神醫，去蜀地……」

謝爻半卧在床上，單手按住小劍客，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出聲。

「小爻！你看我，不要管荻花宮的事兒了，先治病，命都沒了說什麼都晚了！」

小劍客緊抓著謝爻的手，修長的手指被小劍客捏得有些發白。

謝爻半闔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小劍客看著謝爻無動於衷的模樣，心一狠，抓住謝爻的胳膊，一口咬在毒血處。

「鬆開！乖，鬆開……這傷口有毒。」謝爻捏住小劍客的下巴，將手指讓他咬著，狠狠地咬著。

小劍客淚流滿面，「嗚，和你一起死，便可以眼睛一閉，什麼都不用管了。」

謝爻摟緊小劍客，眼眸虛無地投向半空中，「好，我們去蜀地。」

小劍客大哭過一場之後，就睏倦地睡倒在謝爻懷裡，謝爻看著他沉沉的睡容，手指輕輕擦過他的眼角，那裡紅了一片。

小劍客說走，當真第二日就準備出發，用了紅木大馬車，裡面鋪了好些棉被。

連灃牽著馬立在一旁，看著小劍客對謝爻噓寒問暖，有些不是滋味兒。

「哎，出發了，不然趕不及下一座城。」連灃率先跨上馬，揮著馬鞭沖小劍客喊話。

小劍客想了想，還是再鋪多一層棉被，「我只是傷了胳膊，不用這般折騰。」謝爻靠在車廂，低眉垂目，把玩著一柄飛刀。

「我知道，可是屍毒發作的時候你冷，多些棉被也能舒坦些。小爻，我一定會找到神醫治好你的。」

看著小劍客堅定的眼神，謝爻微微笑了笑，迷得小劍客又快忘了時辰。

「出發了！」連灃催促道，哼哼唧唧在刷存在感。

小劍客回頭喊：「就來！小爻你坐好了。」小劍客扯住馬車韁繩，輕輕扯了扯，馬車軲轆軲轆往前走了。

周樣怕謝爻無聊，在車廂里置了許多話本，現在他就是將謝爻當作一個紙做的人，連風都不讓謝爻多吹，氣得連灃直笑道：跟個大姑娘似的。

小劍客不管他有些酸溜溜的話，只顧和他說邱神醫的事兒。

「你真知道邱神醫在哪兒？」這是有些懷疑的小劍客。

「自然，我要將摘月劍送到邱神醫手裡，請他救治我爹。」連灃指了指背上裹緊的長劍，「邱神醫不肯醫治達官顯貴，需滿足他的條件才可以。」

小劍客呼出一口氣，「那江湖中人便不須如此費勁了？」

連灃嗯了一聲，「江湖中人，邱神醫會事後再請他們做一件事，我算半個江湖人，可我爹不是，所以這才鬧那麼大。」

小劍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邱神醫對江湖人感覺還不錯，對大官則沒多少好感了？

他們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入秋時節抵達了蜀地，而謝爻的傷勢反反覆復，一直沒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