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楚喬頭疼的就是有關串課了，因為之前放的三天假，這課串的是亂七八糟。

趴在桌子上看著玻璃夾層里他教的那兩個班的課程表，愣是沒整明白。

他抬頭問黃英：「黃老師，今天到底上哪天的課啊，我怎麼亂了呢。」

黃英低頭寫著什麼：「今天也串課的麼，你等會，我看看。」

「今天一切正常，上周一的課。」林正希回道。

楚喬聽了連謝字也沒有，低頭用手指劃著開始找周一的課。

黃英哎呀一聲：「那我得上課去了，我們班第一節我的。」

說完風一般的推了推眼鏡出去了。

屋裡剩下的倆人，沒再說話。

楚喬不說話是因為，他覺得林正希跟他也不是一路人，何必上桿子招人煩，適當的表示一下同事之間的禮貌就夠了。

而林正希不說話是因為，他覺得楚喬是不願意或者說不喜歡搭理他的，何必找不自在，起碼不說話可以減少討厭度。

倆人各懷心事的在辦公桌前忙活，安靜的不像話，可是把楚喬憋壞了。

碰巧隔壁辦公室小鄭過來了，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買咖啡。

楚喬一下子站起來：「走吧，我正好想喝了。」

小鄭沖林正希笑：「林老師不一起麼？」

楚喬扯過小鄭就把門帶上了： 「哎呀，不用管他，他一會有課。」

天是有點陰，手裡捧著熱乎乎的咖啡暖和多了。食堂里坐在楚喬對面的小鄭問：「新來的那林老師文質彬彬的。」

楚喬喝著咖啡：「啊，對。」

「對了，那第一次月考卷子，高二組英語是咱們英語組誰出啊？」

楚喬搖搖頭：「不知道，估計是梁老師吧，不是該輪到她了麼。」

小鄭嘆氣：「要是她啊，我那倆班又夠嗆，平均分又得墊底。」

楚喬聽了笑了：「梁老師出題確實看不清套路，反正早早準備被，別泄氣啊。再說了，這才剛開學沒幾天你就惦記上了，多餘。」

倆人喝完了咖啡天還開始下雨了，小鄭買了一杯外帶。

「幹嘛？」楚喬壞笑著看他：「給宋老師的啊？」

小鄭跟他們辦公室那個語文老師都要結婚了，同事們基本都知道。

「哪有啊，」小鄭邊走邊說：「明面上不敢啊，我們家宋茜說了，在學校得低調。」

「那你買來幹嘛啊？」

「給林老師的呀，」小鄭繼續道：「他知道我們出來的呀，不帶一份不好。」

楚喬白他：「什麼鬼道理。」

「哎呀，新同事嘛，作為前輩，請他喝杯咖啡，小事小事。」

小鄭說完手一遞：「正好你回去就帶回去了。」

「憑什麼我給？」

「你順道啊。」

楚喬最後實在無奈，接了過來。

當他把那杯熱乎乎的咖啡放到林正希桌子上後，原本不打算主動說話的他還是加了一句：「那個，不是我買的啊，是鄭老師買的。」

林正希抬頭看著說完話就回自己辦公桌的楚喬，笑著說：「謝謝。」

楚喬心想，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買的，謝個大頭鬼。

「謝你幫我帶回來。」

這天是陰了一天，楚喬的那兩節課挨著，上完後覺得腿都軟了，嗓子緊得很。

回辦公室後，黃英問他：「小楚下節有課麼。」

「我今天的都上完了。」楚喬把書往桌子上一放回道。

「太好了，」黃英接著說：「我班下節課原本是林老師的，但是剛剛他有急事請假了。就沒人上了，我呢一會是六班課，我尋思你去我班看著點，讓他們上自習就行。」

反正沒課了也要作班，在哪都是坐著，楚喬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成，我去看。」

可是走去班級的路上，他卻一直沒想明白林正希因為啥請假了。

從走廊窗戶看出去，外面已經是瓢潑大雨。他才恍然明白，其實，他關於林正希除了職業什麼也不知道。從開始就是他自己把人家強行帶去朋友圈的，又怎麼能猜到人家是因為什麼急事走了呢，晃了晃頭，罵自己神經病，為什麼要猜呢，沒一毛錢關係。

路過的一個個班級都在上課，他走到走廊最裡間。

果然不出所料，沒老師就是不行，屋裡鬧鬧吵吵的，前後桌說話的，左右瘋鬧的。撇東西傳紙條的，各種姿態他是盡收眼底。

但他並不打算直接走進去跟他們大喊。那是黃老師的方式。

他側過身坐在了那把用來倚著打開著的前門的椅子上。雙手抱肩的靜靜的看著喧鬧的屋裡。

正鬧哄哄的一屋子人並沒有第一時間看見他，依然我行我素。

也不知誰先看見的，這才觸了電般的坐好。

楚喬並沒有生氣，而是笑著繼續掃著底下的六十多號人。

他不說話，卻更可怕。一雙雙灰溜溜的眼神時不時的抬頭掃他。

底下也有竊竊私語的，絲絲絲絲的聲音聽著挺撓心的。

「你們聽，什麼聲音？」楚喬做了個噤聲手勢：「聽。」

全班的注意力這才全部吸引到他這邊了，立馬好奇心大作的學生們安靜下來在聽楚喬所說的聲音。

教室里安靜的用那句俗氣的話說，掉根針都能聽見。

楚喬站起身走進屋裡：「這就是我要的安靜，保持住。」

同學們瞪大了眼睛的表示無語。

楚喬在過道裡邊走邊說：「你們林老師有事出去了，所以這節數學課暫時上自習，都給我老老實實的，觸到我底線小心我收拾你們啊。行了，都看書吧。」

「老師，可不可以討論題啊？」

「老師，可以看別的科目嗎？」

……

學生們似乎很喜歡正在過道里來回走的楚喬，笑著看著他問著。

「最好是看數學，」楚喬想了想：「做做練習題，再預習預習新知識，當學生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不敬業。」

說完他又走到剛剛問能不能討論題的那個同學桌子前：「你要討論哪個題啊？」他低頭看了看：「這題那天你們老師不是講過了麼，我都學會了你還不會…」

林正希回來的時候已經馬上下課了，他在後門看見楚喬幫著他看的班級，屋裡很安靜，楚喬坐在後面椅子上用手肘支著額頭的打著盹。

天已經放晴，陽光毫不保留的從後窗戶照進來，楚喬濃密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小片陰影。

林正希看的出神，忘了推門進去，直到下課鈴響了，楚喬從前門出來，他才走上去：「謝了啊楚老師。」

楚喬略微打著哈欠從他旁邊擦過：「同事應該做的。」

林正希這才跨進前門，沖屋裡滿地出溜的同學們說：「下節自習咱們上數學，補回來。」

屋裡一片哀嚎：「啊？」

「不要這表情，」林正希笑著指了指黑板上楚喬並不專業的講解草稿說：「得對得起你們楚老師給你們講的題，我們得跟上進度。」

走過後門口的楚喬想了想自己的解題步驟突然想笑，好像林正希也沒那麼討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