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阡所謂的兜風，就是帶夏暖陽去做地下交易。

夏暖陽跟著欒阡在後面走，心裡不停的犯嘀咕。

就他倆？在這個恐怖的地下室？約見黑社會老大？

會不會太明顯了一點兒？

這明擺著就是試探他，等著他去通風報信，如果消息暴露，他就死無全屍。

他這麼聰明的人會上當？

夏暖陽用行動表示了拒絕，「欒總，我在車裡兜風吧，您忙您的。」

欒阡不容他拒絕，長臂撈過夏暖陽就摟進懷裡控制住。

「哪都別去，這場交易，沒你不行。」

「……」

不會是要拿他換兩斤大米吧？

推門進屋，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就撲面而來，夏暖陽皺起眉頭，下意識就想往外走，被欒阡輕鬆一帶，帶進屋裡。

屋裡昏暗，不僅血腥味重，而且很潮濕，夏暖陽適應了一下昏暗的光線，才發現他正迎面對著一個被綁著，全身血淋淋的人。

已經血淋淋到分不清男女的程度。

「欒總裁，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夏暖陽決定把這句話封為最虛偽的客套話之一。

燈突然亮開，不刺眼，足以看清這裡的格局。

「……」

沒啥可看的，一瞅就是一幫沒什麼文化的黑道混混。

欒阡很顯然也不喜歡這種客套話，只摟著夏暖陽挑挑眉。

對方發話了，「難得見欒總身邊還帶人，長得真不錯。」

被一個五大三粗喪心病狂的男人誇真是沒什麼好開心的。

對方站起來，一堆無聲的黑衣人自動變隊形站在他身後，男人走到血淋淋的人面前，踹了踹他的肚子，「說兩句，欒總都來了。」

男人被打的頭都抬不起來，動了兩下就開始躺屍。

「別裝了，你多抗揍我還不知道麼？抬起頭。」

血淋淋的人沒動靜。

男人皺皺眉，朝手下揮揮手，兩個人就過去把那個人的頭抬起來。

夏暖陽認了半天，倒吸了一口氣。

欒阡低頭看夏暖陽，「怎麼了？」

夏暖陽反應有些遲鈍，視線不移，幹笑兩聲，「呵呵…這人…打的也忒慘了吧…」

對方頭頭笑了，「慘？我還沒讓他斷胳膊斷腿呢，除了點皮外傷，沒別的事了。」

當他瞎？這叫皮外傷？都打出內傷了吧！

對方頭頭又抬腳踹踹那人的胸口，「怎麼樣？小情人仔細看看眼熟嗎？」

夏暖陽無奈的幹笑，「我們怎麼會眼熟？」

欒阡鬆開夏暖陽，笑容高深莫測，「看你好像突然很緊張？」

夏暖陽苦笑，「頭一次見人被打成這樣，能不緊張麼？」

欒阡輕推夏暖陽的後背，「放心，我不會這麼對你的。」夏暖陽被動的往前出溜了一步，後知後覺道：「推我幹嘛啊？」

對方頭頭笑的詭異，「近距離觀察一下，也許認識呢？」

夏暖陽搖搖頭，「這人我真不認識，幹嘛非要讓我認？想怎麼樣直說，別陰陽怪氣兒的。」

頭頭笑的更開，慢慢走近夏暖陽，「性格還真是直爽，我喜歡。好！我來介紹一下！」頭頭指著血泊中的人，「這個呢，是很有名的刑警大隊隊長，警察中的戰鬥警，據說欒氏的走私消息還沒被媒體泄漏，他就有動靜了。」

夏暖陽眼珠子在眼眶裡快速的轉了兩下，「我知道了，你們以為我和他有關係？我發誓我就是個跑腿的！當即拍下的照片，直接傳給了主編，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頭頭點點頭，「這樣，既然來都來了，認識一下？」

夏暖陽趕忙退後，「別了，我害怕。」

頭頭拍拍夏暖陽的肩膀，「別緊張，雖然他昏迷中說出了幾個人名，但是這世上難免會有重名的，不一定就是你啊！」

夏暖陽皺眉，「你什麼意思？你嚴刑逼供的時候他喊了誰的名字？」

「別說的那麼難聽，只是聊天的時候順便問的。」

「……」夏暖陽蹲在血淋淋的人面前，沖著頭頭翻了個白眼，「睜眼說瞎話的技術我以為我是第一，現在我才發現天外有天。」

「……」

旁邊的手下抬起那人的頭，順著頭頂澆下一盆涼水，男人微微清醒，微眯著眼睛看前方，夏暖陽的臉模糊的呈現。

「呦……」男人虛弱的笑笑，他這麼一笑，所有人都不作聲了，等著他的下文…

「改用美人計了？」

夏暖陽嘆了口氣，站起身，沖著頭頭聳聳肩，回身朝欒阡走，「其實大可不用這麼麻煩，知道你們黑社會不在乎那一條兩條的性命，要是看我不順眼，一槍斃了不就完事？」

「啪！」一聲槍響，地下室里餘音圍繞，夏暖陽頓時僵在原地。

——

夏暖陽嘆了口氣，沒回頭，繼續往欒阡的方向走，「黑社會真是太恐怖了，殺人都不背人？」

對方頭頭舉起槍沖著夏暖陽的後背瞄準，「因為能看見的人，要麼是決策者，要麼是被決策者。」

夏暖陽緊張的看著欒阡的眼睛，腳步不停，「被決策者可不可以演講一分鐘爭取機會？」

欒阡抱著胸，揚揚下巴，意思是繼續。

夏暖陽慢慢走，「我原來太小不懂事，現在才知道欒氏多麼強大，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的話，我還會選擇拍下那些照片，因為如果不拍，我這輩子接觸不到欒氏，永遠都是個井底之蛙。」

夏暖陽走到欒阡面前，直視著那雙彷彿黑洞的眼睛。

「欒氏的損失，我能不能用下半輩子來補償？」夏暖陽說完，還虔誠的用左手放在右胸上，反應了一下，又調了過來，把右手放在左胸上。

對方頭頭在他背後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欒阡沖著他背後微微點頭，夏暖陽的心瞬間被提到嗓子眼兒上。

幾聲槍響過後，夏暖陽腿軟的倒在欒阡懷裡。

渾身像剛從水裡被撈出來一樣。

欒阡穩穩的接著夏暖陽，好心情的笑笑，「走吧，現在可以兜風了。」

他恨兜風這個詞。

………

夏暖陽坐在車裡，連欒大神親自給他開車做司機這種絕好的拍馬屁機會都放過了。

「我是不是有點丟人？」他應該勇敢的回頭看看的。

欒阡點點頭，夏暖陽看著窗外，不知道欒阡點頭，只當作他默認。

反正他看不看結果都是一樣的。

「…只有我活下來了嗎？」

欒阡不語，夏暖陽回頭看他，「欒總…我有點…想吐…」

欒阡穩穩的開車，「吐車裡的話，也許就不是用下半輩子補償的事了。」

夏暖陽立刻捂著嘴，「你還能把我下輩子也包了？」

欒阡微勾嘴角，沒有說話。

夏暖陽也沒指望他能理自己這個愚蠢至極的調侃，「那能停車我吐車外嗎？」

欒阡真是沒見過這麼慫的。

車剛剛停穩，夏暖陽就跟頭把式的推門下車，蹲在道邊就開始吐酸水。

欒阡下了車，靠在車頭瞥他，「你怎麼這麼膽小呢？」

夏暖陽邊吐邊回，「我只是個記者！還靠嘴吃飯的…嘔…怎麼受得了打打殺殺？」

「習慣就好。」

「這種習慣不要也罷吧！」

「跟我，你就得習慣。」

夏暖陽抹抹嘴，愣愣的回頭看欒阡，「欒總裁的意思是……收我為徒了？」

欒阡笑笑，轉身回車裡，「給你一分鐘。」

夏暖陽頓時不想吐了，又驚又喜的上車，依舊是跟頭把式的，扣上車門，夏暖陽用袖子蹭蹭嘴，「真的啊？不是玩我？」

欒阡緩緩發動車，「你覺得我是玩人的人？」

「……」你不僅是玩人的人！

夏暖陽搖頭，「難以置信，進欒氏不是很難嗎？」

欒阡挑挑眉，「誰說讓你進欒氏了？」

「……」夏暖陽捂住嘴，已經不想再聽下去，「我還想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