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媽的。」鄭隨沒好氣地將他的手打掉，「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啊！」雖然對林柯的沒臉沒皮早就免疫了，卻也不想讓他太過得寸進尺，不然下次還不得上天。

被林柯這麼一膈應，鄭隨就徹底不想說話了。悶聲將整個人丟在沙發里。自己並不是一個不懂得控制情緒的人，工作也有五六年了，就算狀態再差的時候，也沒像今天這樣，心不在焉到這種地步。

他煩悶地拿起手機，滑開鎖屏無聊而又漫無目的地左右翻看，不知不覺翻到了電話記錄，看到了那個只接入了9秒，而對方一言不發的陌生電話。

那是顧子安的號碼。

真是可笑，這個他曾經夢寐以求的號碼，現在就靜靜躺在手機里，可他卻一點都不興奮激動，反而心情還有些複雜。

話說他這會兒是不是已經走了？難道這麼快已經找到地方住了？還有……他買到合適的內褲了麼？

肯定是不能給他打電話的，有林柯這傢伙在，十有八九免不了一通盤問。不如……給他發個簡訊問問？

鄭隨點進發送界面，可鍵入的文字寫了又刪，斟酌著措辭，比那時候在玫瑰花的卡片上給他留言還要糾結，弄了半天，卻始終沒有發出去。

他挫敗地放棄。算了，而且人家走不走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林柯見他對著手機發獃，將杯子里最後的一口冰檸茶喝掉，便把臉湊過來問，「看什麼呢這麼出神？是不是又背著我認識正妹了？」說著就要去搶他手機。

鄭隨啪地將手機迅速蓋在桌子上，這身手顯然是跟林柯鬥爭多年給練出來的，「瞎說什麼呢，你以為我是你啊，點個餐的功夫都能把人家服務員的星座血型給八出來。」

雖然，要說「正妹」……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吧。

「嘁，」林柯不屑地哼一句，「我這叫晴時帶傘，有備無患，有本事下次別求著我介紹。」

「這可是你說的啊，那我真太謝謝你了。」每次他給自己介紹妹子，都無非是他自己看上了人家閨蜜，所以就想拉上自己當陪襯，好讓他儘快得手，這種缺德事，鄭隨一次都沒搭理過他。

他又不像他林柯，解開拉鏈辦事，提上拉鏈走人，床上恩愛如夫妻，床下相忘於江湖。他沒辦法做到只為了發泄身體的慾望，就對著一個沒感覺的陌生人做這樣的事，總覺得對不起人家姑娘。

而後，下午又是淡出個鳥來的例會，某個cxo在台上口水亂噴，而鄭隨坐在台下百無聊賴，只好翻看手機相冊來打發時間。

不翻不知道，原來內存里有好幾百張的照片，自己究竟上哪兒拍了這麼多的？仔細一看，有同事聚餐時候拍的，有去年跟爸媽旅遊的合影，還有林柯喝醉了酒的丑照，現在成了每次威脅他的把柄。

翻著翻著，突然劃到一張照片上時，鄭隨手頓了頓。那張照片中光線有些昏暗，只有霓虹光能打亮人的輪廓，頗有些迷幻的味道。

舞池之中，人影憧憧，眾人沉醉在音樂中忘乎自我。而在人群中央，有個長發的「女孩」，恰好轉身看向了鏡頭，越過嘈雜的人群，注視著鏡頭後的人。

鄭隨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那天本來是打算偷拍「顧紫安」的，誰知道卻被她發現了。鄭隨手一抖按下快門，然後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尷尬地端起酒來喝，根本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後來看照片才發現，那人在看向自己的同時，嘴角還泛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像在引誘，又像是挑釁。

而當時已經昏了頭的鄭隨，愛死了這笑。

即便在知道自己心儀的女孩其實是個男人後，鄭隨刪了很多照片，卻唯有這張，不知怎麼神使鬼差地就留下了。

現在的鄭隨，回過頭來看這照片，可真是感慨非常。那時還不明真相的時候，自己恐怕捧著著照片傻笑了有一千次了吧？這張照片讓他有種命定的感覺，彷彿女神在茫茫人海中就只看見了自己，著實讓他的小心臟好一陣激動。

不過現在，鄭隨捧著個手機，熒幕都快要湊到鼻尖上了，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原來真的不是自己眼瞎啊，這他媽就是個女的啊？這胸是墊的沒錯吧，可這溝是怎麼來的？難不成……這都能擠出來？

還有這臉，能讓人看出半點破綻來嗎？除了大正妹，還能想到第二個詞？而且他還發現一個特別詭異的事情，就是當你試著把手擋住照片里那人的頭髮時，就會發現她的臉部輪廓確實跟顧子安一模一樣，可當放開手，就突然跟施了障眼法似的，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再也沒法將兩者聯想起來。

鄭隨反反覆複試了好幾遍，最後只能無奈感嘆。

這小子，真神了。

鄭隨皺著眉，一邊搖頭一邊順手將顧子安的號碼翻出來，加入了新建聯繫人。可在名字的那一欄，鍵入的卻是「顧子浪」，然後想了想，補充了句備註，沒事別打，千萬忍住。

而那張照片，理所當然地被設置成了來電顯示的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