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陸顯就要參加升學考了，陸實特別的緊張，一大早起床給哥哥熬了粥做了饅頭，一路送著哥哥到了考點。

考點就設在他們的學校，拖了考生的福，其他學生這幾天也放假了。陸實看著哥哥進了考場，一心想著中午要做什麼好吃的。

老房子的好處就是周邊設施都很齊全，在陸顯備考的這段時間裡，家裡的飯幾乎都是陸實做的，買菜自然也落在了陸實的頭上。菜市場里的小販都認識這兩兄弟，有的還是一個院子里鄰居，陸實兜里揣著二十塊錢在市場里走來走去看著這家的菜葉新鮮，那家的魚也不錯，看得他眼花繚亂的不知道買什麼好。

「喲！陸實，又出來買菜啊，你哥哥今天該考試了吧？」說話的人是買菜的郭阿姨，她家的菜一直都是早上四五點鐘從郊外農田現收回來的，特別的新鮮，水靈靈的連片黃葉子都見不著。

「恩，哥哥今天去考試了。」陸實看著攤上的蓮藕，胖胖的藕節上面還混著泥漿，一看就是今天早上才到的，他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心裡想著要不燉個蓮藕排骨，哥哥愛吃清淡的，尤其喜歡喝湯：「郭阿姨，我就要這幾節蓮藕了。」趁著老闆稱菜這幾分鐘陸實眼睛又看到了一旁金黃的玉米，又買了幾根玉米和青椒，家裡還有雞蛋，再蒸個蛋羹就差不多了。

陸實一回到家就鑽進廚房忙活，將排骨泡在放了姜塊的冷水裡去血，坐在小板凳上一粒一粒的掰著玉米粒，洗好了蔬菜就備著。雞蛋羹要用米湯做出來才嫩滑爽口，又忙活著把煮得差不多的米湯漏出來，蒸米飯的同時把打好蛋液兌好米湯一起蒸著。排骨先用豬油炒香，再一同和生薑大蒜花椒等調料放進高壓鍋里燉著。算著哥哥差不多回來的時間又把玉米混著青椒粒炒在一起，黃黃綠綠的顏色特別好看。

飯剛蒸熟陸顯就回來了，聽見高壓鍋放氣的聲音趕緊衝到廚房拉開陸實，那樣子倒是像生氣了：「小實，跟你說了多少回了，讓你不要用高壓鍋。不記得上次了嗎？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陸實確實委屈，聽見哥哥的關心卻很高興，那表情要笑不笑的：「哥，我想給你做湯，用砂鍋時間不夠才用高壓鍋的，你生氣啦？」輕輕扯了一下陸顯的衣角，從懷裡搶過放文具的袋子。

「裝可憐也沒用。」聽見這麼一說，陸實難受的低下了頭。看到弟弟這個樣子，也不好把話說重，皺著的眉頭鬆懈了下來，拉著他的手繼續說：「我吃什麼都行，但是你不要出事。」不論是生離還是死別，他都不想再經歷了，這種感覺實在憋屈實在痛。

那次高壓鍋事件說起來真是挺嚇人的。那次也是陸實一個人在家，他剛走到樓下的時候就聽見「嘭」的爆炸聲，然後看見一個高壓鍋蓋子從他們家的廚房裡飛了出來，幸好是飯點樓下沒人，不然可不止這麼簡單了。他被這聲音嚇懵了，傻傻的在樓下盯著高壓鍋蓋子看了一分鐘才緩過神來，等他衝上樓去的時候，陸實因為跑得快才沒有出大事，只是手上被蒸汽燙了水泡，他見著了趕緊用冷水沖了許久，又幸而是冬天才沒有燙的嚴重，也沒有留疤。但是這次事情過後他再也不準陸實用高壓鍋這樣的危險品了。

兩兄弟靜靜的廚房站了一會，聽見高壓鍋已經沒聲音了才想起來飯菜都要冷了。陸實拉著哥哥到飯桌前坐下，一一把菜端了上來，陸顯看著他要去開那高壓鍋又坐不住了，一手把他拋開，自己開了蓋子舀了湯。

吃飯的時候陸實一直瞧著陸顯，話到嘴邊又不敢問出來，陸顯看他那樣子覺得好笑：「別傻了，吃飯。我上午考得不錯，上一中應該沒有問題。」

聽見哥哥這樣說陸實顯然鬆了一口氣，連著吃飯都有勁了。

事實證明陸顯的把握沒有錯，考試成績出來以後幾家中學都表示願意收他。七中的校長表示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全免學費，七中不算很好的學校，裡面收的儘是走後門和其他學校不要的。他想著那五千塊錢還是咬咬牙選了一中，一中是這個城市裡教學質量最好的學校，他雖然超了一中的分數線，但不是前三名所以不能全免學費只能減去一部分，但是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

那時候一個國中生的學費一學期已經是好幾百，就算他們不缺錢也不能坐吃山空。他盤算著陸實過兩年也要上中學了，這幾年的學費是一年比一年貴，想到高中大學的學費就更加頭疼了，這二十萬他沒打算用，所以這五千塊錢比起那一年一年的學費來還不算什麼錢，而且王柏植的事情一鬧，學校的早餐也沒有在賣了，他們必須想辦法賺錢。

陸顯成績出來沒幾天王柏植的信件就寄到了。信里說他現在去了這個國家的另一邊，離這個城市很遠，坐火車都要四五十個小時。信里還說他很想念他們，要他們好好讀書，還故作生氣的語氣批評了他們把存摺偷偷塞進他箱子的事情。

王柏植說了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他的地址，所以信上並沒有寄信地址。兩個人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中的信件，突然就聽見門外的敲門聲。

門外的人大概是敲得不耐煩，直接用腳踹門了，邊踹還邊喊著：「開門，陸顯陸實我知道你們在家，也知道王柏植給你們寄信來了，你們開門讓我看一眼信。」

這一開口他們就明白了門外是誰，陸實無措的看著哥哥不知道怎麼辦，陸顯倒是沒在害怕，反正王老師信里沒有說到地址的事情，大大方方的開了門：「我認識你，但是王老師沒有告訴我們他的地址，這是他寄來的信，你可以看。」

門外是焦躁的白顥，自從他的手下報告說把人跟丟了以後就整天派人盯著陸家兄弟這邊，王柏植放不下他們一定會跟他們聯繫的，他等的就是這一天。他心急的看著手裡的信件，從頭到尾的看了三遍，信里有關他的消息隻字不提，整篇都是對陸家兄弟的關愛。他看著這兩個小孩，心裡卻是妒忌的，連兩個孩子都比不了，他白顥就一丁點不讓他牽掛嗎？

「這封信我就拿走了。」白顥看著熟悉的字體，回憶起他拿著鋼筆笑著給學生批改作業的樣子。

陸顯看著這人忽然就覺得她可憐極了，心裡一軟點點頭同意他把信帶走。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王柏植在懲罰他，讓他每天心焦急躁，他當初受過的氣，忍住的委屈，撕心的疼痛，正在一點一點的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