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孑王來了。」

廉洵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了這消息，睜開了眼：「讓王爺進來吧。」

容孑進門之時，正看著下人將廉洵扶起，靠在床榻之上。

「相爺，近日身體爽利些了？」容孑礙於輩分，倒不好稱呼廉洵為「廉兄」，這相爺相爺的叫習慣了，倒也還好。

「哪裡爽利了，整日整日的，也快四十了，怕是沒多少年頭了。」廉洵有氣無力地說著這話。容孑看著那張臉，若說旁人見了，定是不信這人是不惑之年的。

「相爺哪裡話，相爺的日子還長久著呢。待身體好了，娶妻生子也是必然的事。對了，方才在走廊里見著皇兄了，怎麼皇兄突然過來了？」容孑將下人打發了出去，從懷裡拿了把摺扇出來，遞給廉洵。

「不知，許是皇上忽然想起了我吧。」

廉洵打開一看，是把好扇，扇骨用的是上好的佛肚竹打開摺扇，廉洵數了數，十一檔扇骨，骨上都刻著微不可見的梅花，廉洵實在喜歡：「這等的好扇你哪裡尋的？」

那病態的臉色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喜悅之色，看上去比以往稍微精神了些。

「前幾日偶然看見的，想著相爺會喜歡，便要了來。」

容孑說的輕巧，廉洵卻知：「這等好扇，主人哪裡會願意給，為難王爺了，想著我這病中之人。」

這話是真心的，廉洵的三兩好友中，容孑便是其中之一。兩人算是來往最密切的，這拖著病的身子，也就容孑不嫌棄，時不時地來陪他說說話。

廉洵打了個呵欠，容孑瞧見了，便說：「相爺身子不好，還是歇息著吧，容孑就不叨擾了。」

廉洵確實有困意，可容孑也難得來，想著還是多說一會兒的好，強撐著睡意：「再同我說說吧，今日不過說了幾句話。外頭最近有什麼趣事，你都說與我聽。還有那柳公子的戲，可是唱的更好了？」

說起柳然笙，容孑倒好奇：「想不到相爺還記著，不過就去聽了一回戲。」

「柳公子姿色好，戲也唱的好，怎會忘記。你再說說，近日上了什麼戲？」廉洵將摺扇放在枕頭旁，動了動身子，容孑又將他的被子扯了扯，蓋的緊實了些。

「上了，近日上的最多的是霸王別姬。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容孑還未說完那戲詞，廉洵便接了下句。

「想不到相爺也知這戲詞，看來相爺也是真喜歡聽戲啊」容孑笑著將自己的衣袖別了一下，理了理，生怕失了禮儀。

「是啊，我還知，這下句虞姬的詞。」

「當真？」容孑也知，不過這廉洵極少出門，也不曾聽過哪裡戲，倒是讓人驚訝。

「還騙你不成？你細聽我說來，勸君王飲酒聽虞歌……」

「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幹戈……」台上之人一走步，一身段，一矜姿無可言傳。

拔刀而出，滿腹情誼誰能懂，最終落得個自刎下場罷了。

台上之人倒地不起，台下掌聲雷鳴，紛紛叫好。

柳然笙這才起身，走向後台，班主見著了，趕緊跟在後頭：「演的好，演的好啊，往日怕是看戲的又要多了。」

「看戲的多不多我不知，只是班主，這要賺了銀兩，可別忘了我啊。」柳然笙邊走邊拖了衣，班主在後頭接著。

「哪會忘記祖宗你啊~」班主一下一個笑，叫了人：「快來，把柳公子的妝給卸了，後頭的人快準備著，還要上戲呢！」

吵吵嚷嚷地，叫喚了許久，柳然笙坐下，卻沒見著清秋，四處尋人。

望了一圈，才解了頭冠，便見著清秋匆匆進來。

「你去哪了？幫我把這妝卸了，可真重啊。」

頭冠還未放好，清秋萬分焦急地模樣：「公子，溫先生出事了！」

頭冠落地，那上面的玉鉑銀釵散了一地。